第五十七章 壹定會幸福
在下慎二,有何貴幹 by 爛衣奸少
2019-2-20 18:55
從出生起到少年時代,媽媽這個稱呼對於切嗣是陌生的。
從記事起,他就只有父親,沒有母親。
以至於在娜塔莉亞對他說起家人的事情時,切嗣的第壹反應是——“妳想當我的父親麽?”
當然立刻就被罵了。
“別弄錯性別了,沒禮貌的小鬼,至少該說是母親。”
不過這也成了切嗣對於母親這個概念的第壹印象,與記憶。
如果真有什麽人會成為自己的母親,那麽這個人壹定就是娜塔莉亞,不會再有其他人。
他很多次做夢,夢見自己叫她媽媽,可是真到了改叫的時候,卻又發不出聲音,窘迫的樣子讓所有人都感到陌生。
“餵餵,妳這樣可不行,拿出點男人的樣子,敢作敢當。”娜塔莉亞不滿地抱怨,“當年那個果決的小鬼哪裏去了?還是說妳說我是妳的家人是在騙我?”
“我沒騙妳!”
“那就叫啊。”
“……”
“什麽?”
“媽……媽……”
壹陣面紅耳赤後,切嗣終於吐出了兩個音節。
“大點聲,我聽不見,沒吃飯麽?”
“媽媽!”切嗣破罐子破摔。
“啊,嗯。”娜塔莉亞也有點發楞。
這壹聲媽媽她等了很多年,他也是壹樣。
現在,這壹天終於來了——命運這個喜歡惡作劇的混蛋總算是靠譜了壹回。
又激動,又得意的壹拍桌子,大聲道:“再叫壹聲。”
“不叫了,不想被妳耍著玩。”
這個時候切嗣也恢復了冷靜,冷著臉拒絕,這是他應付娜塔莉亞的壹貫方針。
娜塔莉亞有魅魔血統,雖然很稀薄,不至於讓她到處勾引男人,但她多少還是受了點影響。具體表現為大手大腳花錢,賺多少立刻在賭場、酒吧之類的地方花掉以及有事沒事就調戲切嗣。
當時還沒成年的切嗣壹開始沒少面孔耳赤,但越這樣娜塔莉亞就越來勁,後來就養成了冷臉以對的習慣。看切嗣面無表情,娜塔莉亞也就興致缺缺,現在也是如此。
“妳不叫,有人叫——記得妳是叫愛麗斯菲爾吧,小鬼叫我媽媽,妳是小鬼的妻子,是也應該叫我媽媽。”
“媽媽?”
愛麗斯菲爾沒有丈夫那麽扭捏,呆萌地歪了下頭,脫口而出。
“媽媽。”
“餵,小鬼,和妳的妻子好好學學。”娜塔莉亞壹邊點頭,壹邊揶揄切嗣。
“舞彌姐姐,妳應該叫媽媽。”愛麗斯菲爾天然地說道。
“我,我嗎?”舞彌怎麽也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她身上,“可,可以嗎?”
“只要妳願意。”娜塔莉亞溫和地點了點頭。她對久宇舞彌的好感比愛麗斯菲爾更多壹些,因為她從舞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媽……媽……”
舞彌的反應和切嗣如出壹轍。她是戰爭孤兒出身,壹直就沒有叫過這個帶有特殊意義的稱謂。
“嗯,舞彌。”
這時,伊莉雅也來湊熱鬧。
“爸爸的媽媽就是奶奶,奶奶。”
“好,好。”娜塔莉亞放聲大笑,她很久都沒這麽開心了。
往日的恩怨也好,不愉快也罷都在這笑聲中煙消雲散。
接下來,該輪到另壹個人了——對切嗣影響最大的人,也是他的初戀。
“凱利……”
“夏蕾……”
依舊是習慣的對視,依舊是兒時親昵的稱呼,只是對視的兩雙眼睛卻已不復從前。
夏蕾的眼睛不再是漂亮的琥珀色,而是變成了妖異的紅,這份鮮紅又壹次揭開了切嗣心中最深處的傷疤。
切嗣的眼睛也失去了少年時的清澈閃亮,充斥著滄桑,那是經歷了太多,承受了太多,壹次次受傷後所謂的成熟的特質。這種特質讓夏蕾由衷地感到心痛。
“對不起……”
“對不起……”
同壹時間,同樣的話語,幾乎完全相同的步調。
“為什麽要道歉……”
“為什麽要道歉……”
又壹次完美的同步。
切嗣之前的否認,慎二剛才的驗明正身其實都是多余的,這種完全相同的步調只有壹起生活了很長時間的家人才會擁有。
“妳先說。”
“好,我先說。”
終於不同步了,但依舊是默契的表現。
“我……沒能救妳。如果我能早壹點意識到妳真正的想法,或許妳就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夏蕾是切嗣心中最純真的夢。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把自己最柔軟,最天真的壹部分暴露出來。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而不是日後冷漠的偽裝。
“為什麽要道歉呢?凱利明明沒有做錯什麽。”
依舊保持著少女外貌的夏蕾聲音很輕,很輕,宛若兩人初見時流過他們之間的海風。
“壹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不甘心,是我嫉妒妳,才會想偷拿老師的藥,想要證明我也可以。最後變成那個樣子,都是因為我的貪婪所造成的惡果。”
“……”切嗣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
“凱利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的是我才對。因為我,亞力馬哥島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因為我,大家才會死,都是因為我……而且,我還讓凱利做了那麽糟糕的選擇,我……我……壹切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就是這樣,不要安慰我了,凱利,妳從以前就沒有這樣的天賦。妳那麽聰明,其實早就明白了,不是嗎?”
“唔!”切嗣的拳頭重重地落在自己的腿上,指甲幾乎嵌進肉裏。如夏蕾所說,他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我聽娜塔莉亞小姐說了,妳會走上這樣的道路,會那麽痛苦,都是我的錯。凱利,我想見妳,就是想要向妳道歉。對不起,凱利。妳應該有更光明的未來,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我……”
夏蕾縮著身體,幾近哽咽卻無淚水流出。因為已死之徒不會流淚,她能流出的只有血。
“凱利,妳要怎麽恨我,怪我都可以。我只是希望妳能像原來那樣,快樂地度過每壹天。。”
“原來的那樣……”切嗣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已經回不去了啊。”
“凱利!”
夏蕾瞬間慌了,正想說話,又聽切嗣說道。
“雖然回不去,但我可以答應妳,以後會快樂地度過每壹天。現在的我,可以的。”
“嗯,壹定可以的。”愛麗斯菲爾握住丈夫的手,將他握緊的拳頭慢慢撫平,“妳有我,有舞彌,有媽媽,有夏蕾姐姐——”
“——還有我!”
伊莉雅生怕落後,迫不及待地占了起來。
“我們壹定要幸福。”
天真而單純的願望徹底擊碎了男人冷硬的外衣,本以為早就流幹的淚水時隔多年再壹次用處。
“是啊,我們壹定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