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輸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輸給自己

　　“哥哥！！！”
　　“遠野同學！！！”
　　秋葉和五月同時呼喊著。
　　紫苑也急忙說道：“不要被他騙了，遠野誌貴。他或許是借用了妳的形象和能力，但他並不是妳，只是吸血鬼制作出的幻影。”
　　“吸血鬼？”
　　誌貴攥住鏡架的手越來越用力，聲音也變得低沈起來，渾身上下散發著壹股異樣的氣息，這壹刻的他和倒在地上的殺人鬼異常的相似。
　　“這壹切的源頭，就是那個吸血鬼嗎？”
　　“是。那個吸血鬼被稱為‘塔塔利’或者‘瓦拉齊亞之夜’，是能將諸如‘流言’‘內心的恐懼’等等‘惡性情報’化為現實，制造出獻血與殺戮的惡質的存在。但這種華為現實不能無中生有，必須要有壹定的情報依托。眼前的殺人鬼就是借助了妳的形象出現，而最近流傳得越來越廣的‘紅葉女鬼’應該是借助了遠野秋葉的形象。”
　　聽到紫苑的解釋，秋葉的表情也變得險峻起來，那種與平日的完美大小姐截然不同的黑暗氣息，讓五月感到非常的不習慣。
　　“這是真的嗎？頂著哥哥的臉出現的冒牌貨。”
　　“都說了，不要叫我冒牌貨。”殺人鬼又壹次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充分顯示出不同於人類的頑強生命力。
　　秋葉哼了壹聲，隨手壹揮，五指如切豆腐般插入墻壁，直至根部，而後冷冷地瞥了殺人鬼壹眼。
　　後者吞了口唾沫，小聲道：“這麽暴力，怎麽可能會有人——”
　　說到壹半，見秋葉的頭發有轉紅的趨勢，殺人鬼立刻咽下了後面的“喜歡嘛”，回歸正題。
　　“如妳所說，我只是壹個被‘塔塔利’具現出來的幻影。但是，妳也說了，就算是幻影也不可能無中生有，它需要情報的依托才能被具現——我的依托就是遠野誌貴妳的殺戮沖動。我的形象可以是假的，我的存在可以是假的，唯有這份沖動，這份無論如何都遏制不住的高昂沖動才是真的。來吧，遠野誌貴，來殺戮吧，這才是妳的歸處。”
　　壹提起殺，殺人鬼又陷入了癲狂，而他的身體也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被修補，不斷恢復成完好的樣子。
　　“果然，剛才應該打死妳的。”
　　莉茲拜斐不耐煩地抱怨壹聲，左手觸動某個機關，彈出了秘藏在盾牌中，帶有消滅屬性的“聖釘”——被它釘中，就算是“惡性情報”的具現也無法恢復。
　　就在女騎士準備出手的前壹刻，渾身纏繞著陰沈氣息的誌貴阻攔道。
　　“這位教會來的代行者小姐。”
　　“我不是代行者，我是騎士莉茲拜斐·斯托琳多巴利。”
　　“對不起，騎士小姐，這位……殺人鬼請交給我來處理。遠野家是本地的管理，我作為長男有義務處理此事。而且，他既然用我的形象出現，還想傷害我的朋友——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我都是最適合處理此事的人。”
　　“真麻煩，雖然妳是對的。但是，如果妳不能確實的殺死他，我會動手。”
　　莉茲拜斐收起“聖釘”，退後兩步，用盾牌護住紫苑和五月，不給殺人鬼偷襲的機會。盡管怕麻煩，盡管平時的作風和神職人員相去甚遠，但在騎士這壹點上她做的無可挑剔。
　　所謂騎士，就是要頂在隊伍的最前方，除非自己倒下，否則絕不讓身後的隊友受到傷害。雖然只是臨時的，但莉茲拜斐已經把紫苑和五月認定為隊友。
　　誌貴平靜地說了聲“謝謝”，接著對殺人鬼說道：“我有壹個問題。”
　　“妳問吧。”殺人鬼活動了下恢復的雙手。
　　“那個吸血鬼‘塔塔利’的躲藏地點妳知道嗎？”
　　“不知道。我是幻影，只知道殺戮的幻影，來吧，來廝殺吧。”殺人鬼壹邊搖頭，壹邊催促。
　　“妳還沒有完全恢復，再等壹等，我正好也需要壹點時間。”
　　誌貴說著擡頭望向不遠處的某個陰暗角落。
　　“我想聽聽妳的看法，橙子老師。”
　　“誒？”
　　秋葉壹楞，正好看見角落裏飛出了壹枚眼球，不由怒道。
　　“橙子，妳跟蹤我們！”
　　大眼珠子內部，壹個女性的聲音傳了出來。
　　“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如果不是翡翠和琥珀擔心妳們的安全，我才不會浪費這麽珍貴的魔道具。誌貴，我時間不多，所以長話短說。”
　　“時間不多？難道是——”誌貴和秋葉對視壹眼，臉上同時露出壹絲擔憂。
　　“就是‘瓦拉齊亞之夜’的幻影，這個城市難道還有比遠野家更適合作為流言載體的家族嗎？就拿秋葉妳來說吧，妳最近巡夜的身姿被人目睹，於是紅葉女鬼就誕生了。誌貴這邊估計也差不多，有人失蹤自然會有人想到殺人鬼，誌貴又很有這方面的潛質。”
　　“我馬上回來。”秋葉急了。
　　“沒那個必要，我這邊能解決，妳們專註於解決眼前的事情。等處理好了，最好請那幾位小姐回來做客，共同討論‘瓦拉齊亞之夜’的事情。”
　　“不用妳說，妳那邊……也小心壹點。”秋葉叮囑道。
　　“我辦事，妳放心。誌貴，妳記住，殺戮沖動也好，黑暗面也好，確實是妳的壹部分，不可分割的壹部分。但是，它不是妳的全部，更不是無法戰勝的，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戰勝它——如果妳連它都無法戰勝，那麽終有壹天妳會被黑暗吞噬，不要輸給妳自己。”
　　“我知道了。”誌貴將手伸入口袋，摸出那把慣用的彈簧刀。
　　“最後提醒妳壹點，吸血鬼只能具現他理解範圍內的東西，理解不了就無法具現，比如‘死亡’！”
　　“謝謝橙子老師。”
　　誌貴靜靜地摘下眼鏡，反手在刀柄末端壹按，彈出雪亮的刀刃。
　　“哥哥！”
　　“遠野同學！”
　　秋葉和五月投來擔憂的目光，誌貴則以壹個溫和的笑容回應。他將眼鏡小心翼翼地放入口袋，在支離破碎的世界中邁步向前。
　　“來吧，殺人貴。”
　　“等妳很久了，遠野誌貴。”殺人鬼也以同樣的腳步前進，“妳能戰勝我嗎？戰勝只為殺戮而生的我。”
　　“我會戰勝妳的。”
　　誌貴的雙眼蒙上了壹層青色的光輝，那是真正大徹大悟，而後直面死亡才有的光輝。
　　“輸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輸給自己。”
　　話音落定，兩人的身體瞬間消失，只留下兩道清亮如雪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