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希耶爾這邊有神秘莫測的菲奧蕾護送，又有蜘蛛型移動平臺運載，壹路無驚無險，走得很平穩，羅阿和荒耶那邊顯然沒有那麽舒服。
　　荒耶身體強悍，有走上了疑似金剛不壞的道路，些微小傷不會對他造成多少影響。羅阿的情況則要糟糕很多，雖然退得及時，保住了大半身體，但腹部這個沒有骨骼保護，人體最為柔軟還擁有許多重要臟器的地方被凈化，怎可能好過？
　　偏偏他還不確定那個疑似是聖人的女魔術師會不會追來，壹路用強忍著傷勢用最快速度狂奔。這是只有最頂尖的死徒才擁有的強韌生命力，稍微弱壹點，就算逃過了菲奧蕾的凈化，也會死在逃亡的路上。
　　壹口氣狂奔了近十公裏，羅阿才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調集全部的魔力和生命力修復破損的身體和內臟。
　　終究是二十七祖等級的強力死徒，沒有幹擾的情況下，很快腹部的傷口便消失不見，缺失的內臟也在逐漸補全。
　　“活下來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情去回顧剛才的戰鬥。
　　“那個該死的女人藏得真夠深，早知道就該讓妳壹個人去對付，我去反而會礙手礙腳。”
　　疑似聖人的特性對於死徒的克制太大了，不小心碰到壹點就會引起身體的分解。相反，人類卻不會受到這樣的影響，荒耶和菲奧蕾拳掌腿腳相交過上百次，毫發無損便是最好的證據。
　　而且荒耶在生死之間從自己的起源“靜止”中領悟的“金剛之身”也讓他擁有了和女魔術師爭鋒的資本。菲奧蕾的戰鬥力大半建立在強大到恐怖的預判能力上，本身的魔術和武技並不出彩，就算有那個奇怪的禮裝輔助，荒耶壹心打接近戰未必會輸。
　　對於羅阿的說法，荒耶點頭表示了肯定。
　　“確實如此，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羅阿略帶困惑地“哦”了壹聲：“妳說的主要原因是什麽？”
　　“妳還沒有發現嗎？”荒耶沈悶地嘆息壹聲，“那個女人擁有讓結界無效化的能力。”
　　“結界無效化？難道——”羅阿稍有好轉的臉色瞬間恢復蒼白，他想到了壹個最糟糕的可能。
　　“就是那個難道，我施加在妳身上，用來阻擋妳和世界聯系的結界也被破壞了。雖然自動修復術式及時抽取了妳的魔力重新構建了結界，但在結界修復之前，妳的存在已經被世界記錄下來——那位公主殿下很有可能已經察覺到妳的復蘇。”
　　“不是可能，是壹定。”羅阿糾正了荒耶的說法，“妳不明白公主對我的執著，她的壹部分精神力永遠都在搜尋我的位置。只要我的信息被世界記錄，哪怕只有短短的壹瞬，她也能感知到。這裏不能待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去哪裏，冬木市？”
　　“本來應該是這樣沒錯，但現在我的存在已經暴露，失去隱匿優勢的我們未免有些勢單力孤，成功的可能性極低。”
　　“妳有什麽打算？”
　　“去找壹位老朋友。”
　　“老朋友？”
　　荒耶的眼中閃過壹絲好奇。
　　羅阿是在人類世界和在死徒世界都屬於超級大異端，兩邊都遭到排斥再加上本身性格扭曲，這樣的人會有朋友嗎？
　　“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我還是有誌同道合的友人的。”羅阿看穿了荒耶的想法，笑著解釋道，“他能夠成長到今天，成為二十七祖的壹員其中也有我的壹份功勞。”
　　“妳說的是誰？”
　　“第十祖，‘混沌之巢’尼祿·卡奧斯，某種程度上擁有比公主更強不死性的怪物。”
　　“原來如此，確實是壹位強力的幫手，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
　　“等等，妳的左手——”
　　聽到羅阿的提醒，荒耶擡起左手，拉開袖子，被袖口蓋住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三道黯淡的紅色印記，有點像天臺宗的法印，卻更加繁復華麗，隱約能感受到其中的魔力流動。
　　“這是！！！”
　　“這是令咒，不，準確的說是令咒的前身，聖痕——而且不是哈特雷斯基於虛假概念上制造的令咒，而是正牌的令咒。”
　　看到這個印記，羅阿露出愉悅至極的笑容，整個晚上就數現在最讓他感到愉悅。
　　“成功了，我的設計是正確的。腑海林的特性，靈脈的扭曲，哈特雷斯的特權以及我在轉生種積累的知識所構建的數秘紋，將這壹切統合起來，終於打破了聖杯戰爭的限制。這壹次的聖杯戰爭能夠召喚的從者不再是七騎，而是至少十騎，甚至更多。離術式節點最近，又抱有強烈願望的妳被選中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顯現——看來是真紅果實的存在增強了術式的效果，呵呵，這個沒大腦的家夥也不是壹無是處。就是不知道列車上會有幾個魔術師被選中，他們和妳壹樣都離節點很近，容易受到大聖杯的召喚。”
　　“妳也有強烈的願望，有沒有被選中。”
　　“我……”
　　羅亞也拉開衣袖，雙手都拉開，上面除了用特殊方式刻下的與希耶爾類似的紋樣，再無他物。
　　“看來是沒有，果然還是不行啊。死徒是否定人理的存在，英靈是守衛人理的存在，本質互相沖突。要緩解這種沖突，讓死徒取得召喚英靈的資格，現有的術式還是太單薄了，以後再慢慢研究吧。”
　　“這麽說妳不準備參加聖杯戰爭？”
　　“我可沒這麽說，沒有聖痕，不能召喚英靈不代表不能參戰。聖杯戰爭的規則裏沒有規定不能搶奪他人的令咒和從者，超過十對主從，總能找到機會。”
　　“其中也包括我。”荒耶垂下眼瞼，拉下衣袖。
　　“不不，妳這麽說就太讓人傷心了。”羅阿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荒耶的身邊，“我們不是盟友嗎？妳還多次救過我，再怎麽樣我都不會對妳出手的，相信我。”
　　荒耶壹言不發，轉身就走。
　　“別走那麽快，等等我，關於妳的召喚英靈我有個相當不錯的提議。”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但那脆弱的光輝卻並沒有照亮兩道黑暗的身影，他們就這樣融化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如同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