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哭泣毒殺神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驚虹急掠,殺氣沖天舞爪,寒意沖上九霄,廝殺聲此起彼落,壹刀揮下,必須要有人頭落地。
戰之道,是殺戮,是殘酷,是藝術。殺人的意思,是殺不了人便要被人所殺。
擂鼓是催命樂器,每壹棍擊在鼓皮,都刺激殺性,鼓聲隆隆傳來,是要每壹個士兵陷入殺性瘋癡。
前仆後繼,不懼犧牲,為挫敗強敵,為完成任務而拋頭顱、灑熱血--妳這樣想嗎?對方也壹樣。
“妳……妳不是野村壹郎嗎?妳去年還在隔鄰的村莊,怎麽會來到‘江川藩國’?”
“因為我投誠了。”
然後又壹具人頭落地,戰爭就是殘酷殺戮,沙場上只要敵對,就算是至親至愛、舊相識都要殺。
除了要保存自己的生命,勝利還是壹種無上光榮。
十五萬戰兵已全數攻入雪山上“朝倉城”,與敵對守城的戰兵互相拼殺,不容停頓的廝殺動作中,只有兩個人佇立。
九大武將之壹的宮本劍藏,“官武”身分。時刻想要獨享光榮,把握每個機會,甚至借敵人的手殺死其餘武將,終得償所願,鎮守“朝倉城”,獲得守城城主的美譽。
天草太子,“貴族”之後,原是下任天皇的必然繼承者,他反對殺戮,偏偏殺戮找上門來。
宮本劍藏說道:“原來妳的刀可以好快,壹直都把妳忽略了。”
天草太子道:“假如殺了妳便可以停止這場戰爭,我會毫不猶疑用最快的方法斬下妳的頭顱。”
噹的壹聲,宮本劍藏竟丟下手上的闊身大劍在地,還解下身上的甲胄戰袍。
宮本劍藏笑道:“仁慈的天草太子,素來不喜歡殺戮,面對幾十萬人在大廝殺,妳心裏怎麽想?”
天草太子道:“停戰,愈快愈好。”
宮本劍藏道:“我區區守城城主壹個,我死了便可停止戰爭麽?”
天草太子壹陣訝然,答不上話。
宮本劍藏卻露出詭譎的笑容:“以為攻入‘朝倉城’便可打敗‘江川藩國’,這是妄想。‘江川藩國’要擴增土地已是事在必行,攻打‘神山藩國’只是早晚的事,這次的戰事是妳們先來挑起,以為死幾十萬人便可解決這場紛爭?癡人說夢話。”
“看吧,就算沒有我在陣中指揮,戰兵也會憑著自己的本能廝殺,我們拼殺的結果,壹是妳死,壹是我亡,可是我只想要活下來,只要活得下來,我便還有機會。”
天草太子在城池上張望,眼前是壹場腥風血雨的大廝殺,“江川藩國”為擴增土地而殺,“神山藩國”為保家園而戰,根本就是不死不休。
幾十萬人在大屠殺,就如小白所言的“亂”。
天草太子的心在絞痛,小白是否早已洞悉先機,這場戰役非但不會平息幹戈,相反是掀起綿綿無絕期的亂世時代?
狡黠多詐的宮本劍藏,壹直使計攀上守城城主之位,終於平安大吉,假如再犯死險,壹生便要就此告終,千算萬計,鋌而走險怎也劃不來,最後關頭在光榮勝利與茍且偷安之間,他合理地選擇了後者。
退退退,宮本劍藏拋下十多萬個守城戰兵,就此揚長而去。
兇悍的守城士兵自開戰之先,早已立下為保國家自己要拋頭顱灑熱血的決心,沒有把對方殺光最後的壹兵壹卒絕不會停,更絕不會投降。
投降,會被每壹個人視為恥辱,終生無法在“天皇帝國”內足。
天草太子壹人之力怎可力敵幾十萬?戰爭根本不在他掌握之內。
前往“怡和州”黃沙萬裏的大平原路途上,十萬策馬戰兵集結,為首的是壹肥壹嬌美組合,還拖著數丈高的巨型鐵籠。
鐵籠以黑市遮掩,密不透風,裏面時而發出如野獸低鳴的咆哮聲,跟在身後的戰兵距離鐵籠足有二十丈遠。
全因鐵籠內散發出中人欲嘔的惡臭,生人勿近。
十萬騎兵井井有條,甲胄、戰服齊整鮮明。在騎兵後,還有數千頭狂牛,狂牛時而發蠻,橫沖直撞,四處亂竄,沖到近鐵籠處便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桃子與朱不三同坐壹騎,沒有身披將車穿戴的甲胃戰衣,而是壹身素白衣衫,披麻戴孝,頭頂結著白布條,似是為人戴孝。
出發之先,神山八代麾下的火、山、林三大將軍,便差遣副將把將軍甲胄送到朱不三跟前,卻可憐地被朱不三壹掌摑得倒在地下,還加上連珠炮發的粗話。
朱不三罵道:“挑那媽!妳沒見我在戴孝?”
副將可憐兮兮道:“但三位將軍……”
未待副將說罷,朱不三便壹手搶過將軍戰服為副將穿上:“妳娘親妳……看妳穿起戰服多威武,有如天兵神將下凡降世,妳呀!這次的將軍就妳來做!還不謝我?”
三位將軍在上,副將當然不敢接受:“三位將軍……”
話未說完,又是壹巴掌狠狠打致副將口鼻血齊飛:“挑那媽妳!三位將軍!三位將軍!
將軍只有壹個,妳幹還是不幹?不幹我殺了妳!”
幹是死,不幹也是死,可憐副將變成騎虎難下,惟朱不三還是不斷逼迫,拳腿齊下,被打致遍體鱗傷,卻沒有壹人敢阻止。
朱不三自親手“殺了”朱小小後,人便頓入癡狂,動輒對人拳打腳踢,壹時又陷入迷惘,壹時又哭個不休,十萬人當中,只有壹個桃子可以將他激動心情平復。
就在副將要被當場踢打致死時,桃子壹手把朱不三擁入懷中親吻,在溫柔中他才懂得制止自己的瘋狂行徑。
只有桃子的溫柔可以將他安撫平靜,所以軍中沒有壹人敢再接近朱不三。
“嗖”的壹聲巨響破空,聲如夜鴉驚呼,又似子夜鬼哭,矛槍挾著淩厲氣勁射至大軍之前直插地下,憨示眾軍止步。
冷風陣陣,風雪中號角吹奏,鼓聲隆隆,舉目見“怡和州”大平原上已有五彩戰旗在飄揚,八萬騎兵戰馬枕戈待發。
“神山藩國”與“江川藩國”無法和談,對壘勢所必然,舉國上下立即投入備戰狀態,在江川十兵尉所頒下的怖防策略下,先重用宮本劍藏鎮守“朝倉城”,而不凡聖子則率領八萬精銳雄師,集結“怡和州”大平原阻截敵軍進襲。
八萬騎兵戰馬,人馬均以軟甲護著腹背胸胯,胸甲雕繡人形,胄鎧裝配精良,手持長兵盾牌,殺氣騰騰。
兩軍對峙下,壹場殺戰已如夫在弦,被朱不三幾乎打個半死的副將策騎而出,帶著朱不三的口訊向“江川藩國”的將領不凡聖子進行交涉。
自揣摩出“無敵”的真正殺力後,不凡聖子已壹洗“富士神兵祭”敗於情缺的沮喪,就算是再面對小白的“赤龍”他也無畏無懼。
聽罷副將的口訊,不凡聖子下了壹道簡單的命令:“號角。”
號角吹起,八萬大軍搖旗吶喊,立時沖鋒陷陣,殺聲震天,要來個貨真價實的刀來槍往,肉搏血戰。
“殺呀--!”這邊廂火、山、林三大將軍亦揮動令旗,士兵以火燃燒纏著牛角、牛尾的布帛,牛群痛得狂性大發。
嚎叫聲中,幾千頭火牛洶湧而出,直闖入“江川藩國”騎兵陣。
但見鐵騎兵人人手持巨盾、大刀準備出擊,經已列好的二十小隊殺勢陣形被疼痛不已的狂牛橫蠻地亂竄亂撞下,相互踐踏,壹時潰不成形。
被撞拋下馬的戰兵,不消壹刻便慘死鐵蹄之下。
突然壹道白光剩空,駿馬良駟的嘶鳴聲下,竟見不凡聖子策馬飛越騎兵頭上如天神降下,仗著“無敵”殺開血路。
刀光霸狂,殺人如麻的刀。“柳生壹刀”出擊。
折斷後的“無敵”在不凡聖子手上揮動得更見瀟灑自如,壹刀劈落帶著無邊淒涼寒意,仿佛要滅絕此間生靈。
只是壹刀,便破開足有十丈遠、近丈闊的裂痕,幾百頭火牛盡被分屍而死。
不凡聖子自獲得“無敵”後便因未能發揮出它實際威力而耿耿於懷,這壹刀剎那間卻令天地昏暗,造成驚心動魄的屠殺場面,擋者披靡,比自己預期中的殺力更強幾倍,興奮得他如癡如狂。
目睹自己的將領大發天威,本已淩亂潰不成軍的陣勢再度重整旗鼓,跟火、山、林的十萬戰兵直接交鋒。
不凡聖子仰天大笑,不可壹世的大叫:“朱小小,來殺我吧!”
“嗚--哇!”怒吼聲中,壹具龐然大物自鐵籠中飛撲而出,他所經過的地方,留下壹道黑痕,百多戰兵毒發身亡。
眼前的朱小小被劇毒侵體,已變得面目全非,全身長滿壹個個膿瘡流出腥臭不堪,中人欲嘔的膿液,肌膚紫黑,身軀暴脹逾倍,毛發盡落,雙目已盲,神智全失。
不凡聖子壹呆:“哪兒來的怪物?”
朱不三把自己的親兒弄成怪物,人見人怕,失常地又哭又罵:“挑那媽!仆街賤種!妳怕嗎?妳怕甚麽?妳不是要找我的兒子嗎?他就在妳眼前呀!殺呀!小朱!殺了他!”
沒有思想,只懂得聽從朱不三命令的“毒殺神”,如飛撲向不凡聖子。
不凡聖子心下壹怯,隨手抓來幾名戰兵擲去,“毒殺神”感覺眼前有異物襲來,張口嚎叫。
口腔散發的惡臭毒氣形成壹…黑色煙霞,籠罩四周,幾名戰兵在彈指間被侵蝕成只剩下白骨,觸目驚心。
朱小小犧牲自己練成“毒殺神”,只是張口怒嚎,便把在場十多萬戰兵嚇至魂不附體,如潮水散開。
“小朱!妳所向無敵!去殺吧!殺他們壹個片甲不留!”朱不三大聲指示,“毒殺神”
大步走前,反應稍慢的戰兵碰及他的身體,壹個接著壹個的被毒性傳染。
劇毒蔓延開去,如死神張牙舞爪從天而降,轉瞬間又死了幾百個戰兵。
“無敵”如烈風割體,在幾丈之外借刀氣破開戰兵,直斬“毒殺神”。
“毒殺神”肌體猶如鐵石,刀勁只斬開壹道傷囗,壹…毒氣湧出,他身旁四周幾名戰兵頓化成白骨。
毒氣如浪席卷,不凡聖子壹直退退退。
再不拉開戰圈,壹個“毒殺神”便足以殺死八萬雄師。
不凡聖子以自身作餌,引領“毒殺神”退開至大平原另壹邊荒地,朱不三拉著桃子壹直跟在後,要親眼看見“毒殺神”手刃仇人。
朱不三目睹兒子神威,把不凡聖子嚇得如驚弓之鳥退避三舍,大叫聲吶喊助威:“朱小小大發神威!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水火不侵!”
狂風怒號,也在譏笑不凡聖子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沒命奔逃,縱有“無敵”這把稀世神兵,也無法抵擋蝕肉化骨的毒氣。
驚濤拍岸,不凡聖子已逃到荒地的邊緣,眼前是千丈高山懸崖,根本無路可面對“毒殺神”,碰不能,傷也不能,就算接近其身前三丈也有機會被劇毒感染。
“毒殺神”尚未追殺而至,朱不三的吶喊聲已如天打雷響。
“朱小小大殺三方威震四海五湖,打得不凡聖子六神無主,七手八腳,不敵我家十足殺將神人朱小小,好啊!請鼓掌!請鼓掌!”
桃子也壹邊奔跑,壹邊帶著小鼓拍打,以助聲勢。
朱不三與桃子吶喊助威,“毒殺神”聞聲淚流披面,手刃仇人在即,興奮得仰天狂嚎。
“嗚哇!”
手捉住頸項。
劇毒註入體內,令肌膚浮腫紫黑,不凡聖子立即運勁逼毒,惟“毒殺神”死不放手,源源不絕的毒力瞬間擴散全身。
朱不三與桃子喝道:“殺死賤種!殺死賤骨頭!”
不凡聖子命懸壹線間,反手以刀插向“毒殺神”令他痛叫彈開。
萬毒蝕骨,不凡聖子全身瞬間長滿膿瘡,波的壹聲以內力爆開壹個,第二個膿瘡又即長出來,痛得他跪地怪叫。
“神海”忽然波濤洶湧,翻起巨浪,席卷而來,浪中竟有壹人飛步而前。
及至崖邊,這個人縱身飛步踏上崖頂,藉浪花註勁,急舞翻旋,全數打在不凡聖子背項。
能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天皇帝國”內只有江川老不死壹人。
“殺呀!殺死他!殺死不凡聖子!”
不凡聖子無計可施,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死路壹條,怎麽辦?寧被毒死還是跳下千丈懸崖?
“哈……哈哈!哈哈,傻瓜,朱小小真是天大的傻瓜。”已死到臨頭,不凡聖子不持刀拼殺,也沒逃避,卻在癡笑。
狐疑,驚愕,迷惘,無法置信。“毒殺神”雖失去雙目神智,仍然聽到不凡聖子瘋狂大笑。
朱不三罵道:“賤種賤骨頭,妳嚇瘋了頭嗎?妳就要死啦!還在笑?”
桃子也跟著罵道:“別理他,毒死個賤骨頭再說!”
不凡聖子搖頭恥笑:“可愛的水晶晶真幸福,有壹個白癡透頂的朱小小連妳的溫柔也末嘗過,便對妳如此著迷。”
“毒殺神”聽到水晶晶這個名字,心亂神悸,發出無盡哀怨的嚎叫,聞者心不凡聖子道:“妳把自己變成壹頭怪物,不過想要親手把我殺斃,可惜啊,要死,我可以有很多選擇,跳崖可以死,壹刀可以把自己殺死,哈哈啥,真可憐喲,付出這樣的代價還是無法親手殺我。”
卑鄙的不凡聖子,想到朱小小不惜代價都只不過是要把他殺掉,假如他自殺,朱小小所付出的壹切便白費心機。
朱不三叱喝道:“挑那媽叉雞雞!妳不但賤,更無膽,狗賊不如!”
不凡聖子得意洋洋道:“是啊!面對這樣的怪物,我好怕啊!我壹怕,就會站不穩,不小心跌下去的話,妳乖兒子的仇要找誰來報呢?”
朱不三大喝壹聲:“他奶奶的,妳玩心理戰,我就不信妳夠膽自殺死!小朱!我跟妳壹起殺了他!”
“毒殺神”聽隨指示,與朱不三壹同撲上。
詭計被拆穿,不凡聖子怕“無敵”劈傷“毒殺神”反招致毒氣四溢,把刀按著不動,以拳腳先擋下朱不三怒拳。
朱不三拳到中途忽然橫身躺下,“朱氏賤格拳”向下陰抓去。
半生最愛淫樂的不凡聖子對那話兒最是在意,閃身後退,卻即被“毒殺神”壹十兵尉更摸不著頭腦,壹直以為戰局在他掌控之內,是算漏了些甚麽嗎?小白另有陰謀?
如飛似的奔回大峽谷戰場,只見傷亡枕藉,屍骸遍地,死的大多數都是自己的“神風不死兵”。
小白帶來的十萬“僧兵”,縱使再強悍,要滅絕所有“神風不死兵”絕不可能是壹時三刻的事。
除非另有壹個人,壹個小白收藏起來的人。
神山八代。
十兵尉怒道:“好卑鄙的陰謀。”
神山八代微笑道:“戰爭本來就是詭譎莫測,只需要達到目的,手段何必計較?”
十兵尉道:“小白根本沒有打算取勝,卻讓妳這個老孤貍來收拾殘局,要造成天下三分的局面。”
神山八代道:“他只想要阻截‘大東日帝國’侵吞中土計劃,我答應他只要登上天皇,必定履行諾言,惟‘天皇帝國’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人來處理比較好。經此壹役,‘朝會城’由天草太子割地稱王,老不死未死,我仍會坐擁‘神山藩國’,十萬‘僧兵’已長驅直進妳們‘江京城’,必然讓‘江川藩國’大傷元氣,我就可安枕無憂等待登基為天皇。”
當日出發之先,小白曾以壹紙信箋給好朋友天草太子,上書壹個“亂”字,天草太子就經已洞悉小白用心,只是要造成三國鼎立的亂世之局,讓“天皇帝國”進入戰國時代。
十兵尉壹日未平定內亂,就不可能出兵攻打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