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繪出神來筆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每年的同壹天,小白都會放下壹切煩冗事務,陪在她的身邊,甚至是夢香公主也刻意在旁。
三人走在壹起,到“畫廊”欣賞壹下蒼勁筆力,壹同陶醉於回憶裏,教她有點安慰。
“主人所繪的‘大白’神駒,骨力追風,毛色照地,奇毛異狀,筋骨既圓,盡繪出駿馬結構。看啊!這壹群野馬沖前向呼延鷹叟,威武動力神態自然,好啊!”
稱贊小白的,是在他十步之後的十兩,三人同在“畫廊”內,對著小白閑時繪畫之昔日情景,追憶緬懷壹番。
每年今天,小白都與夢香公主陪伴在十兩身旁,教她不致孤清寂寞,因為這日子對十兩來說,實在太重要。八年前的同壹天,十兩跪在小白跟前,奉上壹杯喜酒,與伍窮交拜天地,結成夫妻。
八年以來,小白都清楚得很,十兩非但沒有忘記舊愛,還日夜都在思念他。
“終有壹天,伍窮會放棄‘天法國’榮華富貴,回到我身邊。”這就是十兩的堅持。
分開了七年,伍窮把“天法國”的勢力、地位不斷提升,國力愈來愈強,成就顯赫,與十兩那平凡的距離,就相對更遠。
“伍窮他始終沒有其它嬪妃。”十兩淡淡道。
大著肚子的公主笑道:“這個當然,伍窮壹生只愛壹人——十兩,其它誰都不可能取代妳的位置。”
“但七年以來,伍窮從沒來探望我。”黯然的十兩,心頭壹陣酸澀,眼眶也就通紅了。
小白道:“也許,他壹直都有來,不過只敢遠望,不敢在妳面前現身罷了。”
十兩倒在小白懷裏,她很感謝主人的安慰,但七年未見過自己最鐘情者,實在好苦。
七年前伍窮犯下的錯,已漸漸淡忘了,只要他再出現,說壹聲致歉笨話,就算再加上兩句慣用的粗言,十兩也會立即原諒他。只可惜,七年以來,伍窮從未曾現身。
成為“天法國”帝君,伍窮只朝向最終目標進發,他,要成為統壹天下霸主,統壹四國四族,雄霸天下。
“我們的情,竟然不比雄霸天下重要,那我只好等下去,等到伍窮疲倦的壹天,再續未了緣!”
十兩很少說話,尤其是跟伍窮分開以後,就不再喜歡傾訴內心所想,把壹切盡都收藏。
甚至連孤寂的痛苦,也壹並斂藏起來。
但每年的這壹天,十兩都會稍稍釋放出內心抑郁,向小白、夢香公主傾訴悲傷愁情。
畢竟,天下間就只有小白與公主二人,明白她的困倦、哀愁,說多壹點點,抑郁也輕了壹點點。
在“畫廊”中追憶往昔,看小白神乎奇技的畫藝,山水畫師法自然,平原寒林最為瀟灑清礦。筆法灑脫,墨法精微,形成壹種文秀風貌。描繪“長街”盛況,筆筆豪邁,令觀者如聞其聲,如臨其境,十年前境況就如重現跟前。
當天,還記得緊握著伍窮的手,勉勵他不要倒下,相互扶持,逃出刀鋒冷魔在“聖皇廟”前,與伍窮生離死別……逃出“劍鞘城”,伍窮甘願壹同拼死,不離不棄,壹切壹切,依然歷歷在目,可是,卻又是過眼雲煙……!
突然,十兩的腳步滯住了,心頭不停亂動,十兩對著十兩,竟難以自制的臉紅耳赤。
十兩訝然道:“這……畫……未免太妙!”
小白笑道:“可惜,妳的畫像,我也捕捉不到神髓,未能下筆,竟已有他人代勞。”
公主對著眼前十兩的畫像贊嘆道:“殘陽西落,暮色蒼茫,天下飛來神龍瑞鳥,水面出現芙蓉十兩,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回眸失落凝視,脈脈含情、戀戀不舍。那進上還期、若往若還的微妙神韻,竟全然溢於紙上,果真筆力如仙。”
十兩凝視畫像,竟全情投入其中,迷迷茫茫,不能自拔,究竟畫像是從何而來?
小白淡淡道:“此畫是朱朱在‘天法國’所得,自伍窮在‘分離園’為妳造了壹座石像後,有壹天,來了壹位散發淩亂、眼神癡呆的畫匠,天天對著石像繪畫。”
“朱朱壹連看了十天,此人依舊默然不語的沈醉其中,憑所想畫出妳的不同神韻,比石像不知活靈活現多少倍。朱朱忍不住,便盜出其中壹幅,帶回來贈送給妳。”
回首張望,那悵惘盤桓而不能去的情態,將觀畫者帶入既悲哀又美好的回憶中,筆力之高,怎不教人贊嘆。
公主笑道:“能繪出神韻,畫意入化,繪者必然對十兩妳傾慕不已,否則又如何能有如此神來之筆!”
天下間,看來還有人比伍窮更癡,十兩的心七年以來從未起過波瀾,此刻,竟不期然微悸,繪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離城三十裏外的‘靜水’,‘農族’的二萬‘農兵’就在那裏,分成前鋒、中鋒、後援及防務四大營,每營五千人,壹營再分壹百陣,每陣五十人,固守得整齊井井有條。”
在“模糊城”守候了不足半天,血霸王的探子便有回報,立即向小白、皇上皇說個明白。
小白張開羊皮地圖,圈出“靜水”所在,腦海中便不停思索適當破敵救人之血霸王再道:“‘殺手樓’的線眼甚廣,要不動聲色出兵,最多也只能在城中調配二萬兵馬,在夜裏偷偷出城,先在域外隱伏,待天亮才發兵進攻。”
小白道:“此‘靜水’河道有近五十丈闊,水深六尺,勉強可以徒步渡河,只是尖石滿布,甚是難行大軍。”
將軍道:“上遊水流並不湍急,行軍可慢,但要是敵人突襲,便較難防禦。”
有“靜水”阻隔,“農兵”只要怖下充足的瞭望兵,便能對來敵情況壹清二楚,敵人要大舉來攻,只會落入河道中,到時來個突擊亂箭射殺,再強十倍兵力也定遭殲滅。
將軍笑道:“如此懂得利用地勢固立陣地,領兵的壹定是非凡之輩,但‘農族’內可從未曾聽過有出色將才,難道是近年才冒出頭來的才俊?此人究竟是誰?”
“他奶奶的笨蛋,要我這天賦奇才神人來壹起胡扯,簡直是陷害我!天啊,我最討厭笨頭豬獺啊!”又是那不滿的皇上皇,向來大言不慚的他,對著眾人滿是不屑。
皇上皇再接道:“妳們這些庸才劣人,簡直不應生存在世,浪費食物,早早去死好了,免得遺害人間啊!”
不停在將軍等人面前踏步,只有小白不動聲色,生力不作反應,將軍與血霸王卻是壹肚子氣,待要發泄。
皇上皇仍是不願閉嘴,又教訓道:“好了,好了,我的四千援兵已至,明天我便派出四千兵馬來助攻好了。不消壹個上午,攻破敵陣,殺他壹個片甲不留,救回皇叔。”
簡單的壹句話,卻包含絕不簡單的內涵,皇上皇是當世兵法最強者,壹言既出,駟馬難追啊!
皇上皇再滿不在乎道:“別動用二萬‘鐵甲兵’出城,五千再加我四千‘皇衛軍’已是綽綽有余了,如此簡單輕易救人之事,又何須勞師動眾,笨頭總想不出好法子來,真失敗!”
小白目瞪口呆的對著地圖,究竟如何用兵才能安全救出皇玉郎來呢?這十四歲的小君皇真太莫測高深。
“九千兵馬壓陣,妳便可擊退二萬‘農兵’,不傷我倆軍兵,從容救回皇玉郎?”
小白真的不能置信。
皇上皇高傲得把腳踏在桌子上,臉也不對著小白便道:“不費壹兵壹卒生命,我就可以奪回皇叔,要的,只是妳壹個人深入敵陣,小白,妳會答應麽?”
小白輕輕點頭,皇上皇報以微笑,笑容裏是絕對的信心十足,是淩駕小白的智謀良策。
這些年來,小白在武學修為上大有進境,就算是天下五大高手,已絕不能在武功上完全壓倒他。
智謀,畬律令仍在自己之上,武功,即使未能稱霸,但絕對是壹等壹高手,這兩方面各有所恃,但卻都未至無人能敵,只有兵法壹門,小白壹直以來皆稱雄壓倒所有人。
傳說中,皇上皇的兵法比小白更勝壹籌,是麽?今日初遇,小白是被比了下來。
如何破開“靜水”之阻,救出皇玉郎,又能在不傷害自己戰兵之下全身而退?
皇上皇輕易想通了,小白竟然惑然不解!
酉牌時分,太陽緩緩落到山後,山風凜冽清勁,只吹得四野樹材全都搖擺不定,就跟小白的心情壹個模樣。
後浪葬前浪,難道自己也將慢慢被淘汰,敗於後起壹代手中,默默的接受失落?
從未有人在用兵上的所思、所想,比小白更縝密、更出色,今日初遇皇上皇,破“靜水”救皇玉郎,小白想了半天直至入夜,竟也毫無頭緒,相對皇上皇,自己的能耐豈不太差勁!
夕陽余暉從山峰後面映像過來,小白最愛享受絕不猛烈的溫暖感覺,但透心舒暢之余,今夜卻有點落寞。
幾只烏鴉嘎嘎鳴叫,飛入山谷裏去,谷中白霧蒙蒙升起,景色是蒼涼又帶點淒荒……
“皇上皇來了,卻也同時帶來信心沖擊。”溫柔的夢香公主挺著大肚子走出來陪伴小白。
“接受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捉摸不到雙方的距離,他既能如此輕易破敵,我卻怎也想不通透,彼此之間,好象能力差了壹大截。要是與他為敵,豈不危乎!”小白冷冷道。
“小白從來不怕。”
“只因為未曾出現過值得我害怕的人吧!”
“公主仍然相信,小白才是當世最強者。”
“多謝!”
“只有妳,才能令夢香公主死心塌地,天下男兒都為耶律夢香醉生夢死,耶律夢香,卻只投懷小白。”
簡單壹句話,實在令小白恢復無比自信,皇上皇只在兵法上更勝自己而已,小白在其它各方面可遠勝他。
小白便是小白,皇上皇又怎能相比!
小白擁著公主笑道:“救回皇玉郎,再助皇上皇回‘皇國’對戰七大勢力,浴血壹戰,之後便回來看著笑夢白誕生。”
公主滿足地道:“這孩子有我倆當爹娘,他日在兵法上壹定會蓋過那惱人的皇上皇。”
小白輕輕撫按公主的大肚子,笑道:“這個當然,但千萬別跟他壹樣,嘴裏說不出好話來,每事都愛罵個不停。”
公主握住小白的手道:“也許這壹胎是個俏女孩呢。”
小白突然對著大肚子問道:“餵,好孩子,妳是男還是女啊,快給爹爹說個明白!”
把頭兒俯向公主的肚皮上,小白笑道:“聽得清楚明白了,孩子說,哈,我當然是個女的,別煩我,本小姐正在尿尿啊!”
公主失笑,輕輕拍了小白壹記道:“胡說,孩子哪會說話!”
小白道:“當然會嘍,否則怎能勝過皇上皇,啊,對了,孩子比皇上皇更強,怎麽不問問她如何破陣,餵……”
“別胡鬧啊!”
“什麽?夢白,已睡著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