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參觀學習
大明鐵骨 by 無語的命運
2019-5-18 16:38
當然不會把所有人都鎖在路上,甚至與阿部正能所猜測的不同,從他們坐上馬車,離開了海州之後,似乎他們就自由了。
只不過,這種自由是有限的。
“哎呀,真沒有想到,這馬車居然如此之寬敞,即便是房子,也不過如此吧,而且車裏居然還有暖爐……”
即便是已經離開海州半個鐘頭,阿部正能仍然會驚訝於馬車車廂的寬敞,同樣也會依如過去壹樣,不時的出言稱贊。
“那是,這馬車可是理藩院禮賓隊的馬車,車寬五尺余,長六尺余,兩馬挽拉,別的不說,在大明,比它更寬的馬車,恐怕還真沒有幾輛……”
隨行的典官頗為受用的炫耀著,而他的炫耀讓阿部正能的心裏暗自尋思道。
“看樣子,這種馬車和那種高能大馬,應該是極為罕見的。”
相到在望海樓看到那宛如巨物的巨馬,阿部正能的心裏這會仍然震驚不已,他從不曾想到,世上居然會有那麽高大的馬,當時使團裏的所有人都被嚇了壹跳,那馬太大了,站在它的面前,即便是身材高大的明國人,也宛如孩童般。
應該是明國皇帝特意吩咐的,在我們面前炫耀國力的寶物。
阿部正能如此這般猜測的時候,並不知道,那種引進自英格蘭的夏爾馬或許比較少見,但是卻談不上珍貴,畢竟,大明的馬場已經開始大規模的繁育包括夏爾馬在內的多種重挽馬。
而這次為了制造某種假相,除了這輛馬車用的兩匹夏爾馬外,另外幾輛馬車使用的挽馬也是體型各有不同,如此壹來自然而然的可以起到混淆視聽作用。
甚至阿部正能並不知道,在他們駛入海州至中都的官道時,這條官路甚至以“雪大”為由暫時封閉了道路,他壓根就沒有想到,等待著他的將會是壹場戲,壹場由數千人壹同上演的戲。
包括阿部正能在內的使團成員,都試圖抓住這個機會了解到大明,他們渴望接觸到大明的普通百姓,當然是在沒有受到監視的情況下,而他們的願望也得到了滿足,在進入第壹個服務區的時候,阿部正能壹行人,終於看到了明國的百姓——服務區內停著十幾輛馬車,馬車既有四輪的,也有雙輪的,有車夫也有商人,還有讀書人。
趁著於服務區中休息的功夫,中村鹹平借著上茅房為由,離開了休息室,在室外稍微變動壹下衣裳,頭上又戴著個在海州請人買的皮帽,猛壹看似乎和普通的漢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來到另壹間休息室內,看著其中正在休息的人,中村鹹平直接走到壹個讀書人的身邊,他看到這個人正在看著幾張紙,便問道。
“這位兄臺,在看什麽?”
“明報。”
正看著報紙的讀書人,將手中的報紙壹合,放到了桌上。
明報! 報紙!
中村鹹平按下心頭的激動情緒問道。
“這報紙上可有什麽新聞?”
無論是在長崎亦或是海州,他都曾聽人提到過報紙,現在大明的報紙與過去的邸報類似,上面記載著很多官府以及民間的新聞,通過報紙是了解大明最好的渠道。
“還能是什麽?無非就是朝廷諸公在那裏爭論著,是否從南洋撤兵。”
讀書人的唇角壹揚,諷刺道。
“那錢閣部當真是不知這屯兵南洋每年糜費軍資不下百萬,若是這麽多銀錢用於賑濟災民,活人恐怕不下數十萬,這當真是……”
搖頭長嘆著,讀書人的語氣間盡是憤憤不平狀。
從南洋撤兵,內閣爭執不下,賑災。
“這麽說來,錢閣部是不願意撤兵了?那當初為何用兵南洋?那麽遠的地方。”
中村鹹平知道南洋的位置,心下有了定計的他繼續問了下去。
“兄臺難道忘了?當年建奴竊據北直隸的時候,那紅毛夷曾與其合作,不顧我大明反對賣給其銃炮,若非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大明又豈會發兵南洋,斬其魔爪,斷其邪念……”
現在中村鹹平終於知道了,為什麽看不到荷蘭船了——荷蘭人被明人趕了出去,甚至巴達維亞也有可能為他們占領。這壹點,也和他們之前掌握的情報是吻合的——幾年前,鄭氏就已經占領了大員。
中村鹹平並不知道,他此時所試探的情報,都是精心策劃的,有意讓他知道的,真正無法辯別的情報,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混淆視聽的情報,這些真真假假的情報,混雜在壹起,對於信息來源單壹的日本人來說,他們根本無從分辨其中的真假,只能被動的接受。
就像現在他所得到所謂的“南洋撤軍”的信息,這個情報,正是大明需要他們知道的。也正是這個不起眼的情報,可以讓日本作出判斷——大明並沒有多少變化。
至少可以讓日本人知道,大明現在對於海外擴張,仍然沒有絲毫興趣,和過去壹樣,那怕就是打到了那裏,最終還是要撤回來的。
“這幾份報紙,壹樣給我壹份。”
與讀書人聊了壹會後,中村鹹平知道這“驛站”裏賣的就有報紙時,立即興致勃勃的見樣買了壹份,甚至在得知還有舊報紙的時候,同樣也買了壹堆舊報紙,然後還小心翼翼的把報紙裝進行李中,唯恐被明國人發現了。
當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壹舉壹動,實際上是在所有人的監視之中。
在接下來的壹路上,中村鹹平等人壹直通過各種方式接觸著明人,既有驛站的官員,也有普通的路人,通過與那些路人的聊天,去獲得關系明國內部的情況,只是他並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演員”,他們所知道的壹些與“橫征暴斂”有關的事情,無壹例外的都是根據陜西難民的供述適當的縮水壹些,就變成了大明的故事。
這也讓阿部正能壹行人,終於看到了大明背後的“陰影”。看到這些“陰影”的時候,他們總算是看到了壹個熟悉的大明,壹個熟悉的鄰居。
從最初的迷茫,到最後的長松口氣,待他們抵達中都的禮賓館後,置身於這賓館之中,阿部正能的心裏就像是落下壹塊石頭似的說道。
“正如最初的猜測壹樣,荷蘭人是被明國人趕了出去,因為他們曾幫助清國。”
“明國與荷蘭人的海戰已經發生了數次,以下官看來,也許再過幾年,荷蘭船就有可能重新駛往長崎。”
中村鹹平樂觀的回答,讓阿部正能搖頭說道。
“所以,妳還是不了解明國人,明國人肯定會從南洋撤軍,也不會繼續進攻巴達維亞,但是他們勢必會迫使荷蘭人同意他們的條件,也許,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荷蘭人了。”
阿部正能的話,讓中村壹楞,詫異的問道。
“這是為什麽?”
“因為明國人是絕不會給荷蘭人與我們、朝鮮人或者任何壹個在遼東崛起的蠻族接觸的機會,荷蘭人與清國人的合作,就已經是個深刻的教訓了,明國人是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的,就像他們在東北實施的減丁壹樣,他們為什麽大量向東北移民,甚至把全國的犯人、乞丐、漢奸都流放到東北,甚至在北蝦夷也充斥著明國人,與其說他們是為了擴張,倒不如說是因為害怕!”
“害怕?”
阿部正能點點頭,然後肯定的說道。
“他們是害怕女真人會再次崛起,所以,他們才會千方百計的把東北變成和內地壹樣的省份,順從的他們的女真人被他們趕出了森林,變成了農夫,拒絕的女真人,被殺死了,至少在未來的幾十年內,他們都不會停止對野蠻人的報復,他們必要防患未然,幾千年來,中華確實的很不容易啊,北方的蠻族入侵,從來都不曾停止過……”
感嘆著中華幾千年來不斷遭受蠻族入侵的遭遇,阿部正能突然又笑道。
“其實,這對於日本而言也是壹件好事,如果沒有蠻族的入侵,沒有他們自己的戰亂,誰知道,現在他們會把國土伸展到什麽地方?在唐朝的時候,他們甚至都差點把手伸到了日本啊!”
“是啊,說起來,我們似乎需要感謝壹下元寇、清虜,若不然的話,日本恐怕真的會面對大陸的威脅了,這麽看,眼下他們是不可能力量進攻日本了。”
阿部正能搖頭說道。
“不是眼下,而是很長壹段時間,可以肯定的是,女真人、蒙古人,在沒有解決他們之前,明國人恐怕會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至於日本……”
朝遠處看了壹眼,阿部正能站起身來,他推開窗子,看著窗外的這禮賓館的雪景,然後感嘆道。
“只要不像荷蘭人壹樣,選擇與他們為敵的話,那麽,日本勢必永遠都是明國的不征之國!”
很多時候,通過壹些信息就可以分辨出壹個國家的未來戰略,至少對於阿部正能壹行來說,似乎,他們已經獲得了這壹信息,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所有的這壹切,不過只是大明需要他們知道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