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章 商旅
大明鐵骨 by 無語的命運
2019-5-18 16:31
“無非死爾,但此事若成必可為我中國去兩大敵!”
每個人都有他的信仰,而對王文白來說,他的信仰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恢復漢人的河山,僅此而已。除此之外至於其它的任何事情都不在他的考慮之內,畢竟經歷過甲申天變、滿清入關的他來說,他曾無數次目睹過滿清入關後的暴行,無數次的看到那遍地的白骨。
沒有什麽比驅逐滿清,恢復漢人河山更為重要的了!
既便是入地獄又有何妨?
在離開軍正司的時候,王文白的神情顯得很是平靜,甚至腳步也和過去壹樣,不急不徐。偶爾的,碰到熟人的時候,他會點點頭,打個招呼,瞧著倒是與普通的貿易局吏員倒沒有什麽區別。
只不過,從現在開始,他已經不再是貿易局的吏員了,隨著軍正丞同意他的建議,這已經從貿易局的吏員名單中去除了。現在的他不再是拿著官薪的吏員,而是壹名靠生意吃飯的商人。
至少,在孫老黑等人的面前,他是商人,而不再是官員。盡管孫老黑清楚的知道他官吏的身份,但王文白很清楚,那個人不會說出來,那個人對他有所圖,對江北有所圖。
“還需要壹個助手。”
心底這般尋思著,王文白很自然的想到了壹個人。
“怎麽樣,阿樸,願意和我壹起去漠北嗎?”
看著面前這個穿著軍裝的兵卒,王文白笑著問道。
阿樸是忠義軍的兵卒,不過他的身世倒是極為悲慘,他的妻兒老母都死於清軍的屠殺,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投軍,甚至在投軍也是帶著投名狀的——提著兩個清軍的腦袋,盡管當時清軍已經潰敗,可他仍然親手砍死了兩個清軍。然後壹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他成為了忠義軍的壹員。
不過曾經慘痛的遭遇壹直影響著他,使得他做出了壹些出乎人們意料的事情,比如,他曾經壹次斬殺十幾名投降的俘虜,甚至將他們的腦袋全都吊在樹上,其實,壹般情況下,俘虜殺也就是殺了。
即便是軍中的軍正,往往也不會追究此事,甚至有時候,軍正們也會接到命令,直接撲殺投降的清軍將領以及其親信,從而令俘虜群龍無首。
殺人,從來都不是壹件什麽大事,但問題是他,殺的太張揚——把幾十個人頭吊在路邊的樹上。這直接導致他受罰,畢竟,那些俘虜也是資源。
當然,對於他的懲罰並不會太重,最後,因為“殺氣太重”他被丟到了貿易局的馬場,在這裏養起了馬來。而王文白就是在這地方認識的他,他了解王樸,了解他的優點,也知道他的不足,而之所以會選擇他,是因為王文白知道,王樸永遠都不會投敵。而對王樸來說,他只有壹個願望——殺盡天下的清狗,這樣的人跟著他,至少不需要擔心他受不了苦逃跑,甚至投敵。
“能殺建奴嗎?”
王樸的問題很簡單,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異樣,甚至連語氣都顯得極為平靜,就像是在提壹件不值壹提的小事似的。
“如果這件事辦成了,不用咱們動刀,估計也能殺死十幾二十萬建奴!”
如果能說服喀爾喀部出兵京師,到時候他們萬壹攻破了京師,指不定到時候,整個內城都不見得能活下壹個人來,蒙古人的殘暴不比滿清差,甚至更甚上幾分,對此,王文白並不懷疑。
“那行,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對於只身壹人的王樸的來說,他沒有任何顧慮,只要能殺建奴就行,甚至,這正是他活著的目的,直到現在,每當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總會想起被摔死的孩子,還是死在清虜刀下的妻母,刻骨銘心的仇恨讓他無法忘記這壹切,對於他來說,也許有壹天會忘記,但那壹天,必定是最後壹個建奴死去的日子。
有時候,仇恨可以讓人變得的堅強,同樣也能讓人變得冷漠。對於王樸來說,恐怕只有死去的清狗才是好的清狗,這壹點,從來都不會有人懷疑,對於他來說,最大的夢想,恐怕就是殺進京師,然後在滿城之中大殺特殺,殺盡城中的滿人,當然,這也就是他的壹相念想罷了。
幾乎是在王文白、王樸兩人出現在商隊的時候,商隊裏的那些正在為幫主談成了壹個大生意,而歡喜不已的人們,就立即註意到他們兩個人,王文白壹看就像是個讀書人,至於王樸,雖說是默不作聲的,可即便是平日裏耍著狠的人,見著他也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按照旁人的說話是,這人骨子裏頭透著殺氣。
殺氣? 什麽是殺氣?
旭子不知道,但是在他看來,這王樸幹活非常實在,那壹箱近百斤的茶箱,他壹個人默不作聲的就裝了壹船,自己的裝完了,還會裝別人的,甚至都沒有歇上壹口氣,似乎對於他來說,壓根就沒有吃虧這壹說。
“王,王大哥,妳,妳便歇壹會吧,再喝點茶……”
瞧著渾身已經汗透的王樸,旭子在壹旁說道。
“這剩下的,俺自己裝就行了。”
這不能總讓別人幫自己幹活。
“不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王樸的話不多,他繼續埋頭幹著活,大有壹副如果不幹活的話,就會閑出毛病的模樣,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恨不得現在就隨著商隊到蒙地去,然後讓蒙人與滿人狗咬狗,借蒙人之手報家仇血恨。
在他幹活的時候,另壹邊王文白卻在岸上與孫老黑在那裏輕聲聊著天,這會孫老黑的已經不像之前那麽自在了,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意識到這王文白的身份了,甚至隱約覺得,這人的身份不簡單,絕不是什麽貿易局的官吏。
若是尋常的官吏,又豈會棄官從商?而且還是和他們壹起去風險莫測的漠北。這樣的人是什麽人?
肯定是江北的探子!
在北邊,抓住這樣的人可是要殺頭的,甚至就連他孫老黑也會被連累!這風險也太大了點。
“那個,王,王東家,妳瞧,這事……”
瞧著孫老黑的這個模樣,王文白笑著說道。
“老黑,瞧妳這模樣,這白銀子誰不喜歡,我就是壹個生意人,記住了!我只是生意人!”
他的話聲不大,在輕聲提醒之後王文白又用只有兩人能聽著的話聲在孫老黑身邊說道。
“接下來,這壹路上還得妳照顧,只要咱們平安到達漠北,把這生意做成了,老黑,妳放心,王某絕不會虧待妳!”
又壹次,王文白拋出了他的誘餌,誘之以利,這是最簡單的辦法,當年滿清的探子之所以能進入關內,或許恐怕也是他這般,向這些行商誘之以利吧!
“哎,王東家,妳,妳放心,俺老黑知道怎麽做!”
嘴上這麽說著,可孫老黑的心裏卻依然敲著鼓,只是暗自在心裏祈禱著,這壹路上能順順利利的,千萬不能出什麽變故。畢竟眼前這人,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萬壹要是他被官府給拿了,到時候,他的罪過可就大了,這生意能不能做下去還是壹說。
但是,若是不幹的話,這買賣可就幹不成了。
沒有他孫老黑,還有李老黑、王老黑,可是這江北的貨,卻只有江北的貨,他孫老黑只有幫到他們,才能與江北把這生意壹直做下去,掙到大把的銀子,若不然,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冒出另壹個老黑來,替他把這個差事辦了!
哎,生意不好做啊!
在船離開清河的時候,孫老黑瞧著站在船頭的王文白,在心裏暗自祈禱之余,又自己安慰著自己。
“反正,也就是多兩人罷了,就當這馬隊中,多了兩人……”
盡管壹開始的時候,孫老黑整個人顯得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在船於大運河上行走了幾天之後,慢慢的他反倒是適應了這兩人的存在,至於其它人,也只當他們兩人是從南邊過來,想到北方壹起掙銀子的商人。而沿途碰到的清軍兵卒也好、稅吏也罷,甚至連看都沒看上他們壹眼,畢竟,對於外人而言,這些行商只是行商,僅此而已,頂多對於官吏來說,這些行商,也就是他們眼中的肥肉。
幾乎每壹天,劉俊國都會在稅卡處,數著那些過往的船只,偶爾的他還會過去詢問這船上的貨物,當然免不了,還會詢問這貨物的抽多少稅錢。
“十五兩三錢……”
離開船的時候,劉俊國自然沒有感受到周圍稅吏們投來的恨不得殺死他的目光,雖說他不是稅關的官員,可他畢竟是朝廷命官,身為戶部官員的他,雖說沒有權力幹涉稅關,可是作為朝中的官員,他於稅關查看,任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別說是那些尋常的稅吏,即便是那些個稅關監督,也無法明目張膽的阻止他。
“我說,劉大人,妳瞧瞧,這大熱天,您老這熱的,來,走,咱們換個地方,喝口茶,歇壹會……”
身為稅關監督的魏森平,客氣對劉俊國說道,這陣子他都快被這位劉知縣給煩死,往日裏,他在這稅關,每天至少也得有壹二百兩的孝敬,可打從這孫子成天來到這裏,稅關的吏員自然也就不敢再像過去壹樣勒索卡要,不能勒索卡要,自然也就沒有了往日裏的孝敬,如此壹來,魏森平心裏自然連想殺人的念頭都生了出來。
“如此,便多謝魏大人了,正好,我那邊還有些事情,想要和妳請教壹下!”
已經在這稅關呆了半個月的劉俊國非常清楚,他在這裏是個若人厭的角色,這稅關的監督歷來都是兩年壹任,而想要外放這壹任稅關監督,至少也得花上幾萬兩銀子,這半個月,至少擋了別人幾千兩銀子,這半個月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他,自然也就不會在這裏妨礙他人發財。
不過雖是如此,劉俊國還是需要魏森平幫他壹個忙,畢竟,對於這件事,他的心裏還是沒有什麽底。
“瞧劉大人您說的,有什麽好請教的,但凡是有什麽吩咐,您老盡管直言。”
雖說身為稅關監督的魏森平當的是個肥差,而且還是內務府裏的奴才,可畢竟官職在那裏擺著,雖說瞧不上眼前這位劉大人,可人家畢竟是三品的大員,而且還時常出入皇上身邊,這該有的禮數,萬萬不能少了,要不然,不定什麽時候下個絆子什麽的,雖說不要命,可不定會卻讓他丟掉這份肥差。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們兩人便來到了大明湖畔的壹家酒樓,都不需要魏森平吩咐,酒家的掌櫃便急忙命人備好酒菜,兩人客氣著落了座,待茶上來了,喝著茶的時候,劉俊國看著魏森平說道。
“魏大人,想來妳這陣子定是好奇劉某在稅關到底幹什麽,其實實話也不瞞妳,劉某之所以成天呆在那,就是想看看,這稅關收多少銀子!”
劉俊國的話讓,魏森平的心頭頓時壹緊,好嘛,這說的可真夠直接的,這豈不是意味著,他這陣子已經查出了什麽來?難道現在是想從自己這敲點好處來?
就在魏森平尋思著多少銀子能買對方壹個閉嘴的時候,只聽劉俊國繼續說道。
“魏大人應該知道,現在朝廷幾十萬大軍在外,每日所需要餉銀又豈止十數萬兩,可現在朝廷非但失了江南財賦重地,非但軍餉用度日益緊張,就連這江南漕糧斷絕之後,這京城之中也眼瞧著要餓肚子,軍無餉要散,皇上成日為這軍餉發愁,我等食君之祿,自然要為君分憂啊!”
此時的劉俊國話語中,盡是壹副拳拳,而魏森平則不住的點著頭,盡管他的心裏隨著他的話語不斷的加著價,待到他把那個價碼從壹千兩加到五千兩的時候,只聽到這劉大人看著他說道。
“所以,劉某以為,想要解決朝廷的用度,關鍵還是在這稅關上!”
盯著魏森平,劉俊國笑著問道。
“老弟,以妳看來,這稅關的稅,是不是太輕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