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壹章 言出法隨

　　“嗡！”
　　隨著這道蒼老的聲音落下。
　　整個天地似乎都光芒大放，就連東方那無窮魔意攪亂的漫天烏雲，都壹層層散開。
　　浩瀚陽光，透過雲層落入八百裏鏡湖。
　　整個鏡湖就像是壹面鏡子壹般，閃耀著無盡光芒。
　　無盡遊魚爭相躍出水面，向著東方所在，蜂擁而動，如同鯉魚躍龍門壹般。
　　壹眼望去，當真是讓人震撼不已。
　　仿佛那八百裏鏡湖的遊魚，都因為張扶搖壹句話而歡呼、跳躍。
　　就連上陰學宮所在的大山。
　　無盡草木搖擺，花朵爭相綻放。
　　花香飄蕩整個鏡湖之上。
　　壹言出，萬物附和。
　　口含天憲，天地共鳴。
　　壹句不亦樂乎，萬物為之起舞。
　　如此壹幕，讓上陰學宮的學子，壹個個呆滯在原地。
　　看著漫山遍野的花朵、草木起舞，簡直像是看到了無盡的歡樂。
　　“這……這是壹語成讖？儒聖！是我儒家的儒聖！”
　　有人驚呼出聲。
　　江湖武夫、三教之中，唯有儒聖最為神異。
　　武夫、佛門淬煉體魄，修壹身真氣，攻伐之力強悍。
　　道教修道，悟天道，修心修性，通悟自然。
　　儒門讀書成聖，了悟天地至理，口含天憲，所言所語，如同天地規則壹般。
　　東方身後的大船之上，李淳罡、吳素、徐鳳年等人，也齊齊驚呼出聲。
　　這樣的壹幕太神異了。
　　壹句不亦樂乎，天地為之起舞。
　　“張扶搖……八百年前第壹人！”
　　李淳罡感嘆，眸子裏閃過精光，似有長劍翁鳴。
　　可惜壹身武力在他強入陸地神仙，劍斬仙人之時，已然消耗幹凈。
　　“張扶搖……天下讀書最多，行路最遠的讀書人！”
　　“當年的劍仙魁首呂祖也曾向其請教過學問，東方他……”
　　徐鳳年早已不在是當年的小白了，有些事情，靠著北涼之基，他早已知道了不少。
　　此刻看到這樣壹幕，心中頓時生出了無盡的擔憂。
　　口含天憲，壹語成讖，天地附和，萬物為之欣向往之。
　　這種威能，簡直超出人的想象。
　　就連此刻的東方也是神色凝重。
　　儒聖神異，原軌跡之中，軒轅敬城以生命為代價，強入儒聖境界，壹句請老祖宗赴死，慷慨悲歌。
　　青衣儒聖曹長卿，壹生只愛西楚皇後，為此三番五次的入離陽，刺殺皇帝。
　　最後更是以儒道轉霸道，為姜泥這位西楚公主復國。
　　武力值之高，堪稱天下四大宗師之首。
　　可是，如今比起這位活了八百年的張扶搖，也相差甚遠。
　　原軌跡之中，張扶搖壹人對抗早已成就陸地大天人的徐鳳年、鄧太阿，崩碎天門。
　　種種事跡，無不表明，這位活了八百年的儒聖，若是出世，怕是也是當世最強之人。
　　就在這時，上陰學宮之中，壹位目盲的老琴師，丟下手中之琴，雙目睜開，宛如兩輪烈日壹般照耀天地。
　　其壹步踏出，便如同瞬移壹般，來到了鏡湖之上。
　　“是他？瞎眼老琴師？他……他……他……”
　　壹眾上陰學宮弟子，此刻完全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位瞎眼老琴師，他們都曾見過，只知是壹位老朽將死之人。
　　可是此刻，卻老邁盡去，面容儒雅，眸子光芒如日，壹身書生意氣，直入滄溟。
　　“先生？”
　　徐鳳年二姐徐渭熊同樣驚呼，作為舉世聞名的大才女，其之才能讓整個上陰學宮，無她稱師之人。
　　甚至壹些上陰學宮的老師，都對徐渭熊執半師之禮。
　　可這樣壹位才女，竟然稱這位目盲之人為先生。
　　“嗒嗒嗒……”
　　張扶搖腰身微拱，宛如地中的老農，其雙腳踏在鏡湖之上，如履平地。
　　甚至連水面都絲毫漣漪不生。
　　當真是神異至極。
　　只見他走入鏡湖中心，遙遙看向東方，眸子裏光芒漸弱，如同常人壹般，輕言道：“我那弟子幾次提及妳，沒想到天下竟然還有如此奇女子！”
　　張扶搖聲音不大，柔和毫無鋒芒。
　　真如壹位讀書人壹般，儒雅隨和。
　　“黃龍士？”
　　東方陡然明白，嶽山山頂黃龍士壹言而激，引的李淳罡慷慨激烈，劍開天門，屠戮仙人。
　　引得呂洞玄只身壹劍殺入仙界，浴血而歸。
　　而這黃龍士，便是張扶搖之弟子。
　　“我且問妳，新谷曬日，桔橰高懸，漁翁披蓑，老農抗鋤，婦人采桑，稚童牧牛，老嫗搗衣，鐵甲錚錚，劍氣如霜，擂鼓如雷，鐵騎突出，箭如雨下，狼煙四起，屍橫遍野，世間百態可都見過？”
　　隨著張扶搖的疑問，壹幅幅浩大無邊無際的畫面，仿佛在天地之間，在這鏡湖之上，壹壹鋪陳開來。
　　農人勞作，漁翁披蓑而漁，戰爭撕卷，狼煙四起，屍橫遍野。
　　壹幅幅畫面，宛若把人拉入那場景之中，親身經歷壹般。
　　看到這壹幅幅畫面，無數學子楞在當場，淚如雨下，心中不平之氣爆發，書生意氣宛如狼煙壹般，沖天而上。
　　吳素、李淳罡、徐鳳年等人同樣如此。
　　壹個個面容沈重，氣勢低迷，看著蒼生泣血，宛如感同身受壹般。
　　仿佛成為了那畫面之中的老農、婦人、屍體……切身體會，讓人泣不成聲。
　　東方神色依舊冰冷，目光冷漠的註視這壹切。
　　他沒想到這張扶搖壹問，竟然顯露出這麽壹副畫卷。
　　這必然是親身經歷過，並牢刻心頭，才有了如此感悟，壹言出，讓人身臨其境。
　　“我沒有看過……但……我殺過！”
　　東方心中絲情不生，腦海之中想到所經歷的數個世界，那些兵甲曾在他手中泣血。
　　那些畫面，曾被他親手締造。
　　此刻言語壹出，恐怖的殺氣如同氣沖鬥牛壹般，直接撕裂了眼前的畫卷。
　　數個世界積累的殺氣，簡直超出人的想象。
　　笑傲世界壹劍斬的十萬大軍崩潰。
　　神雕世界與友人殺的四十萬大軍逃離。
　　陸小鳳世界，入江湖殺人無數。
　　大唐世界……行走人間，殺的叛軍、強盜、幫派人員屍橫遍野。
　　區區壹副畫卷……怎麽可能影響他的心緒。
　　尤其是魔相，堪稱冰冷至極。
　　“殺過？”
　　張扶搖這位活了八百年的儒聖，此刻都是微微壹呆。
　　感受著那恐怖的殺氣，如同身處無盡寒冰之中，透徹骨髓般冰冷。
　　連其身周的鏡湖之水，此刻也在壹點點的結成冰霜。
　　似乎要凍結人的靈魂。
　　可……眼前的少女，十七八歲的模樣，如何擁有如此恐怖的殺氣。
　　殺意凝冰……這得殺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