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迷情花

　　百米高的參天樹木切割斑駁的光暈， 原始的森林，顧箋和伊洛斯，還有安雅三人在入口處下了馬車， 步行於林間。
　　“哥哥，當心腳下。”
　　伊洛斯擡手， 讓顧箋將右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 留意到前方的石塊， 出聲提醒。
　　顧箋“嗯”了壹聲，因為和這只小龍說話，沒註意腳下， 話音剛落，他就被不知哪裏的樹根輕輕絆了壹下。
　　伊洛斯毫不意外地穩穩扶住他。
　　“哥哥，我抱著妳吧。”
　　顧箋：“不要。”
　　然後他就看見伊洛斯露出“真拿哥哥沒辦法”的眼神， 還很遺憾地嘆了口氣，牽緊他的手。
　　顧箋：“？”
　　顧箋：“妳小時候， 都是我抱著妳在森林裏走的。”
　　“對啊， ”伊洛斯道，“現在我長大了，可以抱哥哥了，哥哥又不同意。”
　　顧箋：“才不要。”
　　他目視前方， 自然地跨過腳下壹截交錯的樹根。
　　“哎呀。”
　　旁邊的安雅也被絆了壹下， 雖然經常穿行於森林之間，但草葉之下， 時不時會伸出壹段不知哪來的樹根，非常煩人。
　　不過， 作為龍族， 擁有超出常人的敏銳直覺與敏捷， 伊洛斯每壹步都走得輕松而平穩，哪怕腳下樹根與碎石交錯，也如履平地。
　　顧箋記得，這只小龍從小就天賦異稟，非常擅長在林間快速穿行。
　　畢竟，六歲的他，就是爬過壹座座高山與森林，靠自己的雙腳，從大陸北部流浪到了艾朗帝國南部。
　　伊洛斯察覺到顧箋微微變化的神情，壹聲不吭地湊過來，微微低下頭。
　　顧箋眨眨眼睛，感覺這只小龍好像很想讓他摸摸的樣子，於是擡手摸摸。
　　伊洛斯心滿意足地蹭蹭他。
　　“都走了這麽遠，居然還沒遇到植物魔獸，也沒有魔獸之巢。”幾步外，安雅啪地合上小本子，“這種地形，要是被魔獸襲擊，可要麻煩死了。”
　　森林狹窄彎繞，地形復雜，而魔獸雖然身形龐大，卻出乎意料的靈活敏銳，因此人類很少願意在森林和魔獸開戰——當然，生長於森林之間，天生就是守護森林的戰士的精靈壹族除外，而擁有瞬間平了壹片森林的爆發力的大魔法師同樣除外。
　　光之弓大森林占地面積廣袤，足足抵得上數個中小型國家，森林之內也有不少鮮與外界交流的部落。沒過多久，他們就找到了壹個部落。
　　森林內部被開辟出壹片平地，斧頭隨意搭在光禿禿的樹墩邊，堅固的籬笆向兩側延伸，房屋整齊而有序地排列，外沿都是掛著獸皮或者肉幹的木屋，靠近中間則是裝飾更多的石頭屋，壹排排房屋之間被專門劃分了道路，顯然，這是壹個發展得非常有規模的大部落。
　　現在還是白天，部落中大部分青壯年都外出打獵，壹些年紀稍大的人聚在壹起，縫補獸皮做的衣服，用石制的道具磨制鋒銳的矛。
　　顧箋幾人的到來，幾乎引起了整個部落的註意。壹時間，籬笆內的人們用只有他們自己能聽懂的部落語言議論紛紛，神情各異。
　　在警惕的人群之中，壹位頭發花白，身披野獸皮毛拼接而成的寬敞長袍的老婦人站了起來。
　　“是外鄉的旅行者啊，”這位老婦人並沒有用部落的語言，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向他們走來，“妳們在森林裏迷路了嗎？”
　　安雅上前：“婆婆，其實我是壹位草葉學者……”
　　她禮貌又活潑，三言兩語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並且化解了老婦人暗含的戒備。
　　“我們是為了清除魔獸之巢，還有調查這附近的植物魔獸而來的。”
　　“這是我的老師，超級無敵厲害的魔法師，這位是老師的——”她頓了壹下，說，“老師的那誰誰。”
　　顧箋：“？”
　　顧箋迎上老婦人好奇的目光，說：“這是我弟弟。”
　　伊洛斯眉頭微挑，安雅很遺憾，很大聲地嘆了口氣。
　　顧箋：“？？”
　　他無言地看看這兩人，又對老婦人說：“不過，我們也確實有些累了，不知道能不能在您這裏休息壹下？”
　　說著，他從儲物戒裏拿出了壹些水果，點心，還有白面包。
　　見到這些東西，部落裏有些人放下了戒備的神情，略帶點興趣地圍了過來。有個紮著小辮子的女孩更是直接跑到顧箋身邊，盯著他的臉看。
　　顧箋對她笑了笑，拿出壹顆糖：“給妳。”
　　女孩：“哇！”
　　“妳真好看，”女孩天真地說，“能做我爸爸嗎？”
　　“不行。”
　　這話不是顧箋說的，而是他身邊的伊洛斯。
　　“他是我的——哥哥，”伊洛斯說，“不準妳搶走。”
　　女孩頓時很失望：“好吧……”
　　她咬住那顆糖，發現糖很甜，眼睛壹亮，蹦蹦跶跶地跑走了。
　　顧箋拿出的東西陸陸續續被部落其他人分走，老婦人見狀，樂呵呵地說：“原來是旅行的魔法師大人，妳們這壹路上，應該遇到了不少魔獸之巢吧？”
　　安雅：“是啊，如果這片森林哪裏出現了巢，請告訴我們，我們壹定解決。”
　　“先進來坐吧，”老婦人帶他們向部落內走去，“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部落受到光明神庇護，絕對不會遭受邪惡魔獸的攻擊。”
　　她的語氣篤定，自信，提到光明神時更是充滿敬仰，讓人不由得有些好奇，她口中的“受到光明神庇護”是不是真的。
　　“帕夏婆婆！”
　　“帕夏婆婆。”
　　部落裏的人對老婦人十分尊敬，在她經過時都會主動打招呼。顧箋猜測，這位帕夏婆婆應該是這個部落的首領。
　　部落中間，不少人聚集在那裏，壹邊閑聊壹邊做著手上的活計。帕夏婆婆剛剛走近，就有人拿了四個獸皮做成的皮毛坐墊，輕輕放在地上。
　　“請坐吧。”帕夏婆婆說著，自己先坐在了壹個圓墊上。
　　顧箋和伊洛斯坐在壹起，安雅則坐在帕夏婆婆身邊，語調輕快地和這位婆婆聊起了天。
　　很快，顧箋就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這座部落自建立之初，已經過了上千年，這千年間，部落從未遭遇過魔獸攻擊，附近更沒有出現過魔獸之巢——壹切都是因為千年前，部落得到了光明神的庇佑。
　　也因此，部落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與外界隔絕，壹心壹意侍奉光明神。
　　剛才那個吃了顧箋給的糖的女孩子又跑過來，蹲在顧箋不遠處，顧箋擡手，指間啪地變出壹顆小星星。
　　女孩子眼睛蹭壹下亮了，蹦跶過來。
　　沒過壹會，女孩子的玩伴也來了。
　　再過壹會，安雅回頭，壹群小孩子圍在眉眼溫柔的年輕魔法師身邊，拉拉他的衣角，摸摸他漂亮的金發，哪怕他旁邊的伊洛斯冷著壹張零下八度的臉，都絲毫不影響小孩子們開心地嘰嘰喳喳。
　　“哥哥，”伊洛斯忽然道，“生壹個吧。”
　　顧箋：“什麽？”
　　“哥哥這麽喜歡小的，生壹個。”伊洛斯的聲音幽幽，“哥哥自己生。”
　　顧箋笑了起來，知道這只小龍又醋醋了，說：“不行哦，我生不了哦。”
　　伊洛斯嘀嘀咕咕。
　　顧箋：“嗯，妳又說什麽？”
　　伊洛斯露出無辜的表情：“沒什麽。”
　　“夏洛克，夏洛克，”女孩拉拉顧箋的衣角，“我想吃糖。”
　　小孩子們嘰嘰喳喳：“我也想吃，我也想吃！”
　　顧箋：“吃吧，這裏有很多。”
　　分到了糖果的孩子們歡欣雀躍，顧箋壹回頭，又對上伊洛斯幽幽的目光。
　　還有點委屈，像被人搶走了心愛的東西。
　　顧箋又沒忍住笑了起來，將壹顆金燦燦的糖放在伊洛斯手心，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對他壹個人說：“妳喜歡的糖，我都留著，不給別人吃。”
　　伊洛斯頓時笑容滿面：“哥哥真好。”
　　他們說話間，顧箋余光壹掃，紮著辮子的女孩身後，壹條頭頂花苞的藤蔓如眼鏡蛇般，緩緩探頭，遊走向女孩肩膀——
　　嗖。
　　銳利的風刃斬斷藤蔓，那個花苞從女孩的肩膀滾落，剛好掉在顧箋面前，花苞驟然膨脹，噴出壹大團花粉。
　　沒有預料到還會有這樣的轉折，顧箋下意識將女孩護在衣間，自己壹個不防，吸入了壹些花粉。
　　……特殊的甜香。
　　“哥哥！”
　　伊洛斯神情驟沈，擋在顧箋身前，查看他的情況。
　　那條被斬斷的藤蔓抖動著向後收去，居然是來源於壹顆花苞巨大、底部數根枝條舞動的植物，這顆植物之前壹直躲在木屋後面，剛剛自己探出了頭，伸出了底部的藤蔓——分明是壹只植物系魔獸。
　　伊洛斯冰冷的眼眸掃過，黑焰瞬間燃起，安雅跳了起來：“等壹下！那個沒毒！”
　　她來到顧箋身邊，說：“那是壹種無毒的植物，叫迷情花，每到這個季節，就會向外傳播花粉。”
　　“這種植物非常稀少，只在光之弓大森林裏有，不過，它的花粉對人是無害的。”
　　顧箋聞言，望向木屋後那顆瑟瑟發抖的粉色大花，安撫伊洛斯：“我沒事。”
　　他的身上有抗毒魔法，因此，哪怕那花粉有毒，也無法傷及他。
　　盡管如此，伊洛斯依然眉心緊蹙，壹言不發地檢查他的狀況，片刻後，確認了顧箋確實無恙，他眸底令人畏懼的森寒才淡去壹點。
　　“抱歉，魔法師大人。”帕夏婆婆走了過來，“那顆大花平時很喜歡和別人玩，剛剛應該也只是想靠近您，並沒有惡意。”
　　聽她的語氣，還有周圍人的神情，這個部落還和那只植物系魔獸非常熟悉。
　　安雅：“婆婆，它壹直在部落裏嗎？”
　　“是啊，”帕夏婆婆說，“森林裏很多植物都活了過來，不過，它們很親人，也從不傷人。”
　　顧箋並不擔心那些花粉，只是，他想到了另外壹些東西。
　　這座部落從未遭遇過魔獸襲擊，但是，植物系魔獸是壹種全新的魔獸，而且也只出現在附近這壹片區域……是巧合嗎？
　　“大祭司。”
　　“祭司大人。”
　　周圍的人群忽然微微躁動，不少人站起了身。安雅擡眼，部落中間的壹座石屋中，壹位少女走了出來。
　　帕夏婆婆走過去，用部落的語言對少女低語了幾句，少女臉上沒什麽表情，微微點頭。
　　這位身披獸紋長袍，古銅色的臉上同樣塗有獸紋圖案的少女在部落眾人壹聲聲“祭司大人”中走到顧箋面前，壹言不發地蹲下，輕輕抓住顧箋的手腕。
　　察覺到她沒有敵意，顧箋也沒有動。
　　過了幾秒，少女壹言不發地松手，沒說什麽，起身。
　　帕夏婆婆說：“果然，沒有事的，這個弟弟可以放心了。”
　　後半句話是對伊洛斯說的，伊洛斯壹言不發，只是緊緊盯著顧箋。
　　顧箋安撫地拍拍他，向面前的少女道謝，再問安雅：“迷情花，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雖然那些花粉無毒，花粉的甜香聞起來也讓人心情愉悅，不過，這個名字似乎怪不正經的。
　　安雅：“額，因為，因為……”
　　旁邊有人偷偷地捂嘴笑，頂著伊洛斯的目光，安雅壹閉眼，飛快地說：“因為這種花的花粉，有，有那種作用！”
　　顧箋：“……”
　　顧箋：“是我想的那種作用嗎？”
　　安雅捂住臉：“是的。”
　　“不過！”她的聲音又從掌心底下傳出，“只有非常非常非常大量的花粉才能達到那種效果，像剛剛那樣，頂多只會讓人心情變得愉快壹點。”
　　“所以，老師不用擔心，不會真的那什麽的！”
　　顧箋：“……”
　　“哥哥，”伊洛斯握住他的手腕，“哥哥現在感覺怎麽樣？”
　　顧箋：“我很好。”
　　“真的嗎？”伊洛斯湊近壹點，盯著他的臉，“要是哥哥覺得哪裏不對勁，壹定要告訴我。”
　　顧箋：……怎麽感覺這只小龍好像有點期待的樣子。
　　他拍拍伊洛斯腦袋，說：“真的，我很好。”
　　伊洛斯：“噢。”
　　他的神色不變，目光依然停留在顧箋身上，壹眨不眨。
　　另壹邊，剛剛為顧箋檢查了身體、被部落其他人稱為“祭司”的少女面無表情地偷瞄安雅壹眼。
　　安雅眨了眨眼。
　　不是錯覺，這已經是這個少女第三次偷瞄她了。
　　她在看自己的裙子？
　　安雅低頭，她穿著壹條亞麻色的格子裙，是外面最常見的款式。
　　當少女偷偷瞄了那條格子裙第四眼的時候，安雅起身，大大方方地轉了壹圈，說：“妳喜歡這個裙子嗎？我還有壹條，送妳好不好？”
　　少女：“！”
　　少女後退壹步。
　　少女扭頭就跑。
　　安雅：“……啊？”
　　她看向帕夏婆婆，帕夏婆婆笑而不語。
　　幾分鐘後，剛才的少女回來了。
　　她依然面無表情，步伐端正，脊背筆挺，仿佛隨時都可以舉行壹場莊嚴的祭祀——如果忽視她手裏抱著的壹堆魚幹，肉幹之外。
　　少女來到安雅面前，壹聲不吭地將那些東西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
　　安雅頭上又冒出個問號。
　　帕夏婆婆：“她想和妳換裙子啦。”
　　“啊？噢！”安雅看著那壹地的肉幹魚幹，笑了 ，“不用換，我送妳的，收下裙子，我們就是朋友了！”
　　說著，她從魔法儲物包裏取出壹條幹幹凈凈，還沒穿過的全新格子裙，放到少女手裏。
　　少女捧著那條裙子，看著安雅，眼睛微微睜大。
　　又扭頭跑了。
　　“哈哈，”帕夏婆婆說，“妲妮爾害羞啦。”
　　“妲妮爾，她叫妲妮爾嗎？”安雅說，“很好聽的名字。”
　　“妲妮爾是我們部落最年輕的祭司，能夠聆聽神音。”帕夏婆婆說，“她很喜歡妳，不如幾位客人就在我們這住下，幾天後，就是部落壹年壹度的祭祀典禮，到時候會很熱鬧吶。”
　　神音，祭祀，典禮……
　　顧箋心念微動，總感覺這幾個加在壹起，有種福珀斯又要爬出來詐屍的微妙……
　　安雅：“好啊好啊！”
　　她看著妲妮爾離開的方向，想了想，起身追了過去。
　　顧箋向帕夏婆婆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想四處走走。因為他剛剛幫小女孩擋下花粉的舉動，帕夏婆婆對他印象非常好，壹臉慈愛地點了點頭。
　　伊洛斯跟在顧箋身邊，兩人路過壹座木屋，來到了那顆迷情花旁邊。
　　足有半人高的蓬松而閉合的大花苞，花苞底下長著許多條舞動的藤蔓，每條藤蔓頂部都頂著壹顆小小的花苞。
　　旁邊的小孩子絲毫不害怕，嘻嘻哈哈地去玩那些藤蔓枝條。
　　顧箋微微停步，迷情花發現了他，沖他噴出壹點花粉。
　　顧箋：“？”
　　他飛快往旁邊挪挪。
　　“哈哈，它喜歡妳。”壹個小男孩說，“如果遇到了好看的人，它就會這樣。”
　　顧箋無言地看著這顆大花。
　　非常大量的迷情花粉才會引人情動——按照安雅的說法，至少要好幾朵迷情花加在壹起的花粉總數才行。
　　看這些小孩的樣子，並不怕剛才那點花粉。
　　不過，這也不是普通的迷情花。至少普通的植物，不會有自主意識。
　　植物系魔獸。
　　不知從何而來，目前來看，無害的魔獸……
　　顧箋眼睫稍擡。
　　伊洛斯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顧箋微微壹默，說：“妳看我幹嘛？”
　　伊洛斯無辜地說：“我平時壹直都這麽看著哥哥啊。”
　　顧箋：是嗎？總感覺這只小龍好像盯得他久了壹點。
　　穿行在部落周圍的森林，他們又發現了幾只本體各異的植物系魔獸，不過，這些魔獸都沒有表現出攻擊性。
　　有幾朵小花魔獸還伸長了花瓣，想蹭蹭顧箋，被冷酷無情的伊洛斯擋住了。
　　兩人圍著部落轉了壹圈，眼看就要走到底的時候，伊洛斯忽然壹臉嚴肅：“哥哥。”
　　顧箋：“嗯？”
　　看這只小龍認真的樣子，他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怎麽了？”
　　伊洛斯壹本正經地道：“哥哥有沒有感覺受到了迷情花的影響。”
　　顧箋默然兩秒：“沒有哦。”
　　伊洛斯：“真的沒有？”
　　顧箋：“沒有。”
　　伊洛斯：“好——吧——”
　　顧箋：“……為什麽妳好像很遺憾的樣子。”
　　伊洛斯：“沒有哦。”
　　顧箋：“？”
　　壞龍。
　　這只小龍似乎有點壞心思！
　　他轉過臉，不再看伊洛斯，加快了壹點腳步。
　　伊洛斯步伐輕松地跟上，輕輕勾住顧箋手指，見他沒有反應，也沒有甩開，嘴角微微上揚。
　　前方的密林深處，層層林葉遮掩之下，部落的盡頭，隱約出現壹座特殊的建築。
　　似乎是壹座祭壇。
　　顧箋正想向那走去，下壹秒，身形微微趔趄。
　　伊洛斯立刻扶住了他的腰：“哥哥！”
　　“……”
　　顧箋沒有說話，幾縷金發垂落，遮掩他的側臉，伊洛斯眉心壹下子蹙起，擡手，想要查看他情況。
　　顧箋手指輕輕抓住了他的袖口。
　　伊洛斯看著那指節微屈，修長漂亮的五指：“哥哥？”
　　“……”
　　沒有得到回應，伊洛斯將顧箋輕輕擁在懷中，低頭，聽見顧箋低聲說：
　　“不太對勁……”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新的壹年，希望大家開開心心，越來越好！今天留言的小天使發個小紅包！
　　感謝在2023-12-31 10：33：25～2024-01-01 09：1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催更小狗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季漓顏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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