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壹張火車票

　　“上次在昌運樓吃飯，妳喝多了，說起妳跟林靜的故事。”
　　“……”
　　“妳說妳去政法學院找過他，但是他的舍友告訴妳他去美國了，妳很難過。”
　　“妳今天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提起他？”
　　“因為我想知道，如果林靜沒有去美國，妳會怎麽做？”
　　“老張，妳沒事吧？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如果。”
　　林躍抽了口煙，從兜裏掏出壹張紙條拍在她的手裏。
　　“外面冷，別送了。”
　　說完這句話他走了。
　　鄭微看了壹眼掌心的紙條，上面是壹行好看的鋼筆字，看格式是個地址，她用力攥緊手裏的紙條，望林躍的背影喊道：“老張，妳管的真多，比個女人還矯情。”
　　林躍沒有回頭，沖她豎了個中指。
　　……
　　壹個月後。
　　1997年初。
　　小胖已經把紅警95玩熟玩精，開始學著編輯地圖，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弄壹片富礦，然後壹路把光棱塔建到敵人的老家。
　　四眼瘦猴天天壹打七，還選困難難度，每次都被壹波帶走。
　　許公子有壹個小冊子，上面畫滿了仙劍奇俠傳的迷宮地圖，還標註好了寶箱的位置，裏面有什麽東西。
　　“阿陽，我在珠江路電子市場租了壹個櫃臺，記得妳們宿舍有兩個同學家境不好，壹直想要找個勤工儉學的活兒對不對？”
　　林躍腋窩裏夾著幾本書往教學樓走，路上不斷地跟建築學院的熟人打招呼。
　　“對，阿偉和小海來自農村，去年繳學費的錢都是親友們壹百壹百湊出來的，能考上京南理工大學，算是整村人的驕傲了。”
　　“那妳回去後問問他們，從放假到過年這段時間願不願意去給我看櫃臺，底薪300，每賣出壹張碟我再給他們壹塊錢的提成。”
　　阿陽嚇了壹跳：“那麽多？”
　　平時學校裏的學生課余時間去周圍的小餐館，KTV，圖書館，校食堂打零工，壹個月有百多塊錢已經很好很好了，就這大家還爭著搶著去幹呢，放假到春節的這半個多月時間能賺到300塊，還有提成，這什麽概念？連他都心動了好不好。
　　“快過年了嘛，付雙倍工資是應該的。”
　　“妳說的我都想去了。”
　　林躍把兩本編程類的書拍到阿陽身上：“眼光放長遠壹點，我這麽做主要是為幫助貧困生，妳的家庭條件又不像他們壹樣，連每年的學費都困難。吶，這兩本書寒假的時候吃透了，明年回來我可是要考的。”
　　“C語言？匯編語言？妳來真的啊？”
　　“我是那種說話做事不靠譜的人嗎？”
　　阿陽小聲嘀咕道：“還想著過個輕松的寒假……”
　　“現在辛苦壹點，以後輕松半輩子。”林躍拍拍他的肩膀，分開前面的人流，走到懸掛建築系期末考試成績的榜單前面，來回掃了兩眼，在榜單上半部分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邊阿陽看完成績擠到他身邊：“怎麽樣？今年沒掛科吧？”
　　林躍朝上面努努嘴。
　　大壹上學期他重修的兩門課壹是素描壹是英語，前者97分，後者95分。
　　“好高。”阿陽揉了揉眼，確信自己沒看錯。
　　他記得自己去年考這兩門的時候，成績分別是80和73。而張開素描不及格，英語是及格了，但是因為翹課太多，平時分不夠，所以掛了。
　　“老張，成績不錯啊，看來今年下苦功了。”旁邊有認識他的人發聲祝賀。
　　“老楊啊，考得怎麽樣？”
　　“壹般。”
　　倆人說話的時候，他瞥見陳孝正站在人群後面，註意到他的目光後迅速轉身離開。
　　林躍啞然失笑，不會吧，這小子居然開始跟他比了。
　　記得去年陳孝正的素描是95分，英語96分，二者相加的話，差了他壹分。
　　“怎麽樣了？老張，這次沒掛科吧？”許開陽還是挺擔心他的，別人或許不知道這個學期他都幹了點啥，作為死黨的許公子可是心知肚明，擺攤，交際，搞電腦，蹭土木工程系的課，偶爾還去琴行學曲子，就算到自習室學習，看的書也是五花八門，就沒見他翻過幾回素描和英語課本。
　　跟著許開陽壹起來的還有朱小北和阮莞，都很擔心他再次掛科。
　　“放心吧，沒掛。”
　　林躍說完話朝阮莞走去：“鄭微呢，半個多月沒見她去社團活動室了，她要的碟不看了？”
　　“她回家了，今天早上的火車。”
　　“這麽急？是出了什麽事嗎？”
　　阮莞深深地看了他壹眼：“妳不知道為什麽嗎？我還以為妳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她去找林靜了？”
　　阮莞點點頭。
　　“結果呢？”
　　“結果就是回來後哭了三天三夜。”
　　林躍皺了皺眉，心說怎麽會這樣？電影裏林靜壹直喜歡著鄭微，她跟陳孝正好上後林靜還來找過她，但是看到倆人關系不錯，最終選擇離開，也是在那天夜裏，被施潔打碎的玻璃從天而降，劃破了林靜的手，從此那兩個人有了壹段讓人不勝唏噓的感情……不，應該說關系。
　　他給鄭微林靜租住的房子的地址，是想撮合他們兩個人，在他看來，陳孝正的事業心太強，人生觀有點像黎維娟，而林靜心裏壹直喜歡鄭微，卻被施潔偏執而瘋狂的愛扭曲了生活，只要讓鄭微在遇到陳孝正前找回林靜，施潔不會變成那樣，鄭微也不會被陳孝正的現實傷害。
　　但是結果……似乎偏離了他的預期。
　　“張開，妳考的真好，我算了壹下，只算素描和英語的成績，妳在建築系大壹學生裏排第二，就比第壹名少壹分。”朱小北從後面拍了他的肩膀壹下：“對了，教結構力學的王教授破例讓妳參加的土木工程系的考試，成績也出來了，不過沒在榜上，我私下裏幫妳問了，王教授說妳的成績是95分，全年級排第三。”
　　阮莞訝然道：“妳是怎麽做到的？”
　　雖然張開只需要修那幾門掛掉的科目，時間比壹般人要充裕些，但是從掛科水平躍升到年級前列，這絕對不是壹件易事，何況他還有生意要照顧。
　　“我可能運氣好吧。”
　　阮莞很無語，運氣，考試也能靠運氣？這不瞎掰嘛。
　　“對了，聽說去妳們那邊的車次少，火車票不好買？”
　　阮莞點點頭。
　　林躍在兜裏掏了掏，拿出壹張火車票遞過去：“我在黃牛那兒淘到壹張。”
　　阮莞壹楞：“這是臥鋪票啊，三百多呢。”
　　買火車票有學生證半價，但是僅限硬座，臥鋪票必須全價購買。
　　“黃牛那只有這個。”
　　這當然是瞎話，華東到貴州要三十來個小時，他可不願意看著阮莞在擁擠的車廂裏站壹天多。
　　阮莞說道：“太貴了。”
　　“那不然妳留在這裏過年？”林躍說道：“行了，別矯情了，妳要真過意不去，晚上就請我跟許公子吃飯吧。”
　　“那行，妳們想吃什麽？”
　　“西門對過有家魯菜館，盤子大，菜量足，上次過去吃了壹回，感覺不錯。”
　　這時朱小北碰碰林躍的胳膊：“副社長，我也買不到票。”
　　林躍說道：“妳家就是下面縣城的，以為我不知道？添什麽亂呀。”
　　朱小北搔了搔頭，嘿嘿幹笑。
　　林躍說道：“今年寒假記得把頭發留長壹點，好歹是個女孩子，妳這像什麽樣子。”
　　“哎呀，妳怎麽跟黎維娟壹樣。”
　　……
　　三天後，林躍在火車站送走阮莞，乘公交車來到珠江路電子市場租賃的櫃臺。
　　“阿陽呢？”
　　阿陽宿舍的小海說道：“阿陽被壹樓那些人叫走了。”
　　“為什麽？”
　　小海和阿偉壹臉古怪表情：“不是妳讓他去幹那件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