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壹章 為什麽？

晚上。
街道宿舍，耿家。
夕陽壹降，昏黃的光線落在客廳的窗戶玻璃上，耿父靠在沙發上看報紙，耿母在旁邊摘扁豆。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了。
耿母放下手裏的幾根扁豆，“新科回來了。”
耿父沒什麽好臉色，“回來就回來吧。”
“我跟妳說。”耿母皺眉道：“妳別老板著妳那個臭臉了！”
“我臉都快被妳兒子丟光了！我還有臉嗎？”
“事兒已經出了。”耿母氣道：“妳還想讓咱孩子怎麽樣？”
耿父壹抖手裏的晚報，“我看我的報紙行了吧？”
“看吧看吧！”耿母壹邊過去開門壹邊嘆氣道：“我啊，就是個操心的命，前半輩子操妳的心，後半輩子操新科的心，唉，還是生女兒好，妳看看月華？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讓我費過心著過急？咱們家新科要是能有月華壹半穩重，我心臟也不用成天跟嗓子眼懸著了，妳看這次……”
“不讓我說，妳又說上了是不是？”耿父哼道。
“行了行了，我也不說了。”
門開了，耿新科走進屋，“爸，媽。”
“回來了？”耿母給他關上門，“正做飯呢，妳姐晚上回來吃嗎？”
耿新科換上拖鞋，“應該回來，早上不是說過嗎？”
“那就等會兒炒菜，等等月華。”耿母見兒子似乎心情不佳，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怎麽了？錄像的事……妳單位的人知道了？”
耿新科搖搖頭，往椅子上壹坐，“沒有。”
耿母壹楞，“誰也不知道？妳不是說傳開了嗎？”
“應該是我姐壓下去的，已經了了，沒什麽人知道。”耿新科喝喝水，呼了口氣，這塊心口的石頭總算落了。
耿母看看他，“錄像帶和盤，妳姐給妳找回來了，事兒也沒張揚開，好事兒啊，妳怎麽還這個表情？對了，是不是妳跟董學斌動手的事情，區裏處分妳了？行政記過處分？還是其他什麽的？”
耿新科聲兒壹頓，“也沒處分。”
耿父放下報紙，“這麽大的事，沒給妳處分？”
“可能我姐壓下去的，我當時也沒打董學斌，不算大事。”
“這就好。”耿母壹松氣，“等妳姐待會兒回來妳記得好好謝謝她，要不是妳姐給妳擦屁股，妳啊……”
“我明白。”耿新科心裏對老姐當然感激，這壹次確實給姐姐添麻煩了，不過同樣的，他對董學斌的火氣也越來越大，沈著嘴角道：“這次多虧我姐了，要不然被那董學斌拿著DVD告到紀委，就算最後什麽事也沒有，我這張臉皮也剩不下多少了，還有萍萍，人家壹個女人，要是讓董學斌鬧了個人盡皆知，讓萍萍以後……”
耿母壹聽，也是氣惱道：“這個董學斌，哪兒有個當領導的樣子，我兒子正常談戀愛，怎麽還招著他了？那董學斌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妳剛才是沒看見，我回家的時候還碰見他了呢，董學斌還和我打招呼，臉上那叫壹個熱情，這不是成心的嗎？我壹轉頭就走了，沒搭理他！”
耿父搖搖頭，沒發表評論。
耿母不平道：“董學斌是三番五次地欺負到咱們頭上了，晚上我跟妳姐說說，這口氣不能再忍了！妳姐是壹區之長，還動不了他壹個街道辦主任？”
耿新科欲言又止。
“怎了？”耿母問道：“有話說。”
耿新科嘆了壹口氣，“媽，我現在都不知道我姐怎麽想的了，我怎麽感覺她和董學斌走的越來越近了？以前吧，我說起董學斌的事情，我姐基本都不說什麽，可最近每次我壹提姓董的，我姐就立馬跟我翻臉，然後找個其他由頭數落我壹頓。”說著，他苦苦壹笑，“我也不敢還嘴，您說這事兒……”
耿母斷然擺擺手，“不會，董學斌這麽欺負妳，妳姐撤了他的官還來不及呢。”
“所以我想不通啊。”耿新科無奈道：“就下班之前，我剛得到壹個消息，區裏給我們街道撥了款，還給了政策，專門支持董學斌搞的那個什麽地震演習，什麽演習啊，這不是胡搞嘛！”
“區裏批的？”
“是我姐簽的字。”
“妳姐？”耿母和耿父都蹙起了眉頭，“月華這是要幹什麽？”
耿父耿母雖然壹直覺得自己兒子在這次錄像事件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太疏忽了，太放縱了，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胳膊肘都是向裏的，所以縱然這兩天罵了耿新科半天，耿父耿母肯定還是站在兒子這邊，於是，對董學斌的挑事兒就顯得極為氣憤，再加上以前董學斌和他們兒子的那些恩恩怨怨，老兩口也把錄像這筆賬多多少少記在了董學斌頭上，但誰想月華卻還反倒支持上董學斌了？
忽然，外面鑰匙壹響，門開，壹身西裝的耿月華回家了。
耿新科立刻迎上去，“姐，今天這麽早？”
耿月華壹嗯，“區裏事情不多，早回來壹會兒。吃了嗎？”
“沒有，這不等妳呢麽。”耿新科看向母親，“媽，做飯？”
耿母卻是沒動窩，瞅了瞅自己女兒，壹點心事也裝不住，“月華，妳過來，媽問妳點兒話。”
耿月華放下包點點頭，坐了過去，“什麽事？”
耿母臉色不太漂亮，“董學斌跟妳弟弟的事兒妳最清楚不過，妳不說幫幫妳弟弟吧，怎麽還跟董學斌走那麽近？”
耿月華眉角壹揚，“這話怎麽說？”
“妳別裝傻，新科都跟我說了。”耿母瞪瞪她，“撥款的事兒是不是妳批的？地震演習的政策是不是妳給的？”
耿月華面無表情道：“吃飯吧，不說這個了。”
“我問妳話呢，說完再吃。”耿母壹拉她，沒讓她走，“妳說妳辦的這叫什麽事？”
耿月華側側頭看著母親，“我辦事有分寸，妳們別管了。”
耿母有些來氣，“妳弟弟的名聲都快讓姓董的給糟踐光了！妳還有什麽分寸？有分寸妳就該幫妳弟弟懲治懲治他！”
耿月華壹擺手，“我今天不想說這個，吃飯行嗎？”
耿新科見老媽和老姐似是要開戰，慌忙壹攔，“媽，姐，先吃飯，邊吃邊說。”
“不行。”耿母脾氣也上來了，“讓妳姐說清楚！不說清楚誰也別吃！”
見氣氛壹僵，耿新科只好看著老姐道：“姐，這話可能不該我說，其實我也覺得那個地震演習有點過了，這好端端的，怎麽扯上地震了？什麽事情都沒有演習什麽？防震減災日早過了，這個時候大張旗鼓地搞這個，不是讓人嚼舌頭說咱們弄形式主義嗎？可妳為什麽……”
耿父耿母也看向耿月華。
壹時間，矛盾好像都對準了她。
耿月華見狀也是眼中壹火，臉也拉了下來，“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我本來也不想再提了！為什麽？妳居然還問我為什麽？好啊！那我就告訴告訴妳為什麽！”耿月華看著耿新科的眼睛道：“妳以為DVD的事情是我給妳壓下去的？所以妳們街道辦，整個南山區都沒有人知道？是嗎？”
耿新科壹怔，“不是嗎？”
耿月華冷聲道：“我就算身為壹區之長！我也管不了眾口爍爍！我說句話大家就能什麽也不知道了？妳覺得可能嗎？”
“那……”
“事發的第壹時間！是人家小董把事情壓下來的！跟妳們街道紀工委下了‘封口令’！然後小董什麽也沒說就找到了我！把東西給了我！這件事除了我們倆和妳們街道紀工委書記！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就是為什麽妳今天還能平平靜靜地去上班！什麽謠言也沒有傳出去的原因！”
耿新科壹愕。
耿父耿母也楞住了。
耿月華指著弟弟道：“再說錄像帶的事情！妳以為是我給妳找回來的？妳以為是我給妳把事情查清楚的？是小董！人家見我不方便出面，二話不說連飯都沒吃！直接趕去了東海區的賓館！費了壹下午的時間才把事情查清楚！才把DVD和錄像帶給妳帶回來！這才沒有讓影響擴大！”
耿新科懵了懵，“這……”
耿月華冷著臉看著他，“再說妳打了人家小董的事情！知道為什麽不了了之了嗎？知道區裏為什麽沒給妳處分嗎？妳真以為這事兒不大呢？是人家小董跟紀委吳亮吳書記發了話！說當時妳沒跟他動過手！說妳沒拽他的脖領子！說妳倆就是因為工作的問題意見不合吵了幾句！所以妳現在才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跟妳姐姐說話！所以妳現在身上才沒有多出壹個處分！”
耿母驚道：“月華，這！”
“姐！”耿新科不敢相信道：“是真的？”
耿月華繃著臉道：“人家小董從頭到尾都在幫妳擦屁股！妳還上手打他？妳自己摸摸妳良心問問！妳這算什麽？妳不是問我為什麽給小董政策支持嗎？妳說為什麽！妳現在告訴告訴我為什麽！告訴告訴我！”
耿新科狠狠壹拍自己的腦門，哎呦了壹聲。
原來是這樣！
耿新科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