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大雁嶺上 3

　　張烈微微躊躇，道：“這個……是這樣的，在我們部落尋找水草的路途上，壹直被壹支隋軍緊緊尾隨。他們堅信神鼎在我們手中，不時前來侵擾！最近愚兄好不容易與部下壹起，將他們殺退，不料探子剛才又來報說，黑山鎮附近又發現了壹支可疑官軍！”
　　陳靖仇道：“哦！竟有這等事！這些軍隊開到這來幹什麽？”
　　張烈道：“愚兄也不太清楚。――之前尾隨我們的隋軍非常詭異，當初為了打敗他們，族人死傷慘重！愚兄很擔憂這次出現的官軍，就像從前尾隨我們部落的那支壹樣，所以想去打探壹下隋軍營寨。”
　　陳靖仇應聲道：“張大哥！我們隨您壹塊去。”
　　張烈道：“這怎麽行？兩位是我張烈的客人！況且那太危險了！”
　　陳靖仇道：“張大哥！您就讓小弟壹塊去吧。我們或許能幫上壹些小忙！”
　　張烈沈吟壹會，道：“既是這樣，那就有勞仇弟和小雪姑娘了！”
　　張烈取過自己的兵刃，竟是壹支重逾百斤的鐵杵，杵的兩頭包著金箍，道：“官軍營寨下在鎮子東南方三裏外的樹林裏，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三人提起精神，取路向東南行去，半個時辰後，已經抵達大營之外。三人伏在樹林裏，向營中望去，只見旌旗密布，守衛士卒往來巡邏，約有兩三千人之眾。
　　張烈道：“仇弟，敵人人數眾多，我們必須小心行事！”施展開輕身功夫，當先潛入營去，陳靖仇和於小雪緊隨在後。營中樹木甚多，倒是容易藏身，拐過十來個營帳，不多時已到了中軍主帥帳前。張烈打個手勢，三人繞到帳側，貼著帳幕，凝神傾聽，帳內寂然無聲。張烈伏下身去，輕輕揭起營帳壹角，往裏看去，不禁壹呆。陳靖仇和於小雪心中疑惑，也低頭朝帳內望去。
　　帳內並沒有士卒守衛，壹根粗木樁子，立在帳心，樁上竟綁著數個孩童，都用布壹團壹 塞住了嘴。那些孩童不住抽泣，顯是害怕至極。張烈放下帳角，輕聲道：“這些官軍不知在搗什麽鬼，真是奇了，竟然連五六歲小娃兒也抓？”
　　陳靖仇也是不明所以，猜不透其中原委。於小雪低聲道：“陳哥哥！這些孩子好可憐！我們去救他們出來？”
　　陳靖仇點點頭，轉頭對張烈道：“張大哥，我想把孩子救走！”
　　張烈道：“愚兄也正有此意，我在外面把著，妳和小雪姑娘進去救人，順便找找有沒有軍情密報。壹切小心！”
　　陳靖仇揭開賬角，和於小雪俯下身，迅速探身進去。陳靖仇低聲道：“小雪，妳去解開孩子們身上繩索，我查看壹下有沒有重要的軍情。”說著輕輕走到主帥桌前，翻開卷軸，仔細檢閱起來。
　　於小雪走到柱子邊，給孩子們壹壹解開身上繩索，輕聲說道：“乖孩子，千萬不要哭！姊姊來帶妳們回家！”遂逐壹取出他們口裏的布壹團壹 來。哪知剛取到壹個年齡較小的孩童，那孩子心裏害怕壞了，布壹團壹 壹離口，鼻中壹酸，便哇的壹聲哭了出來！這壹下，把於小雪嚇得手足無措，呆在當地，不知該如何是好。陳靖仇聽到哭聲，大吃壹驚，連忙飛身躍來，壹把捂住那孩子的嘴。但終究遲了壹步，帳外壹陣喧嘩，腳步聲撼天動地，隋軍士卒往營帳直沖過來。
　　張烈揭起帳角，叫道：“快走！敵人發現我們了！”
　　於小雪猶豫道：“那……那這些孩子怎麽辦？”
　　陳靖仇心中躊躇，只聽帳外人聲漸密，約莫數百名士兵，已把營帳壹團壹 壹團壹 圍住。張烈看得情形不好，連忙退入帳中。陳靖仇道：“張大哥……”
　　張烈道：“我們形跡已露，說不得，只能跟他們硬拼了！仇弟，妳和小雪護著孩子，跟我壹塊沖出去！”掄起百斤鐵杵，大喝壹聲，往外劈去。兩個士卒正好沖到帳門前，腦袋正好迎著張烈的鐵杵，躲閃不及，早被壹杵壹個，打成肉醬。張烈沖出賬外，在人叢中殺出壹條血路。陳靖仇和於小雪護住孩子，緊隨在後。張烈左突右沖，橫劈直掃，勢如猛虎下山，威風凜凜。那些士卒心中驚懼，倒也不敢十分近前。三人沖出包圍，穿過幾重柵欄，已近營門。
　　張烈道：“仇弟！小雪！妳們帶孩子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陳靖仇道：“張大哥小心！”揮舞鐵劍，當先向門邊殺去。
　　眼看就要到達營門，突然門右塵土飛揚，橫著殺出壹隊人馬，在營門前擺開陣勢，架起硬壹弩壹，阻住去路，將陳靖仇和於小雪壹團壹 壹團壹 圍在垓心。當先走出壹個校尉來，身材矮胖，戟指喝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到官軍大營裏劫人！活得不耐煩了嗎？”
　　陳靖仇舉起鐵劍，罵道：“狗官兵！有種的別仗人多，來單打獨鬥，決壹勝負！”眾兵挺著長矛，剛要上前。
　　那尉官道：“好小子！”右手壹揮，喝道：“妳們統統退下！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敢到大營來撒野！就由本尉親自來會會他！”眾兵齊聲答應，往後退開幾步。
　　那校尉右手壹揚，甩掉披風，掄起壹把百斤重的流星錘，大喝壹聲，沖上幾步，向陳靖仇劈頭蓋臉的猛打過來。陳靖仇揚起鐵劍，劍刃壹抖，從側面將錘柄格開。那尉官左掄右劈，氣勢洶洶。陳靖仇凝神接戰，長劍飄忽不定，流星錘始終近不了他身旁半尺之內。數十合下來，尉官當著眾兵之面，竟拿壹個少年毫無辦法，臉上無光，漸漸沈不住氣，猛喝壹聲，縱身向前，使盡全身蠻力，向陳靖仇當頭狂劈而來。陳靖仇看得真切，側身避開，壹招流雲?使出，劍閃如電，疾似流星，迅猛無倫。那尉官收勢不及，被陳靖仇壹劍劃傷手腕，流星錘霎時脫手，飛上半空，落在七八丈之外，噗地壹聲悶響，竟把泥地砸了壹個大坑。
　　尉官急忙退回本陣，臉色難看至極，大聲喝道：“放箭！快放箭！”弓弦響處，箭如飛蝗，漫天鋪來。陳靖仇急忙飛身躍起，揮劍撥開，箭矢紛紛落地。就在此時，張烈從後趕到，殺散官兵，提起兩具壹屍壹首，當作盾牌，上下揮舞，護在於小雪和眾孩兒身前。
　　尉官大怒，喝道：“上，大家快上！剁他們成肉泥！”
　　張烈橫過鐵杵，怒目瞪視。那些士卒心存恐懼，壹齊大喊壹聲，卻沒人敢上前，圍著張烈等壹團壹 壹團壹 遊走。
　　那尉官見眾士卒膽怯，不禁心中大怒，壹腳踢開身旁士兵，走上幾步，突然仰頭狂笑起來，道：“哼！臭小子！果然有兩下子！看來本尉不拿出真本事是不行了！”嗤的壹聲，撕開胸前鎧甲，拋在地上。口中悶哼壹聲，雙目如血，身上肌肉漸漸萎縮，膚色越來越黑。不到片刻，壹具黑骷髏已立在眾人根前。渾身散發腐臭，令人作嘔。腿骨微屈，目不後視，突然飛身向後躍出，手骨壹揚，兩個士卒躲閃不及，哢嚓兩聲，已被透胸而過，穿心致死，鮮血狂噴。那骷髏提起死壹屍壹的衣領，張口向傷口上吸血。
　　這壹下奇變陡生，不但陳靖仇三人，就連那滿營士卒，都驚得目瞪口呆。眾士卒手足顫抖，執矛不住，心中大駭，紛紛退後。張烈看得，忽然大聲喊道：“妖魔來了！開始殺人啦！大家趕快逃命啊！”混亂之中，誰也沒聽清是誰喊的。眾官兵只想保命，驚慌失措，紛紛丟盔棄甲，拋戈棄壹弩壹，向外逃去，營中霎時亂成壹壹團壹 。
　　張烈轉頭道：“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和陳靖仇護住孩子，三人混入人群，奮力向外沖去。
　　哪知剛行出數丈，那骷髏飛身躍來，已擋在身前。陳靖仇挺劍刺去，那骷髏卻不閃避，竟伸出手骨，壹把抓住了劍刃，好似兩只鐵鉗壹般，緊緊把劍夾住。陳靖仇急拔不出，撇了鐵劍，運勁左掌，使出葉舞之術，向骷髏身上猛拍過去。相距既近，那骷髏閃避不及，身上哢喀數聲，登時斷了幾根肋骨。陳靖仇也覺掌心劇痛，倒退幾步。
　　骷髏撒開劍，手骨就如兩把利刃，上下狂掃而來，把陳靖仇逼得連連後退。陳靖仇丟了兵刃，又不能揮掌招架，險情叠出，忽然嗤的壹聲，閃避不及，衣袖已被劃了個大口子。張烈看得情形危急，挺身來救，壹杵向骷髏背心劈去。黑骷髏回臂架開，哢哢數聲響過，連退了幾步，牙齒咯咯作響，突然轉身，向於小雪急躍過去。
　　張烈和陳靖仇同時大叫：“小心！”眼看相救不及，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張烈揚起鐵杵，向骷髏飛擲過去。
　　於小雪挺身擋在眾孩童之前，揚手揮出鐵環，對準骷髏的雙臂，奮力壹擊。喀的壹聲，骷髏手骨剛碰到鐵環，竟立時斷裂。
　　骷髏還來不及退後，張烈鐵杵跟著飛到，這壹擲，凝聚了張烈全身之力，那鐵杵平時就重逾百斤，如今之勢，當真是開山裂石。從骷髏背心貫穿而過，余勢不衰，砰的壹聲，直插入數丈外的樹幹裏，樹上枝葉紛紛掉落。骷髏搖晃幾下，陳靖仇早已拾起長劍，飛身躍起，劍光壹閃，已將骷髏頭砍了下來，向天飛去。那骷髏直挺挺的立在那，喀嚓數聲響過，散落為壹堆枯骨。三人不敢停留，張烈在樹幹上拔出兵刃，抱了孩子，急忙出營去了。
　　不多時，已趕回鎮裏。三人都舒了壹口氣。張烈找來兩個隨從，吩咐道：“妳們帶著這些孩子，挨家挨戶地查訪，務必將他們送回父母手中！”
　　兩個隨從答應了壹聲，帶著眾孩童去了。三人站在原地休息，回想方才所遇之事，都是心有余悸，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陳靖仇問道：“張大哥！妳看那妖怪，是什麽來歷？”
　　張烈沈吟道：“這種事！愚兄也是頭壹回遇到！實是不明白！”